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镇子的屋檐,陈美就踩着轻快的脚步敲开了胡清云的房门,声音脆生生的:“小云、罗儿,快些起床洗漱!吃完咱们就去族长家办手续,办完刚好赶上镇上赶集,我带你们逛逛,保准你们玩的开心!”
胡清云揉着惺忪的睡眼在被窝里像蛆一样蠕动了一番应了声“我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那你们快些,我在下面等你们!”陈美笑着补了一句,说完便转身下了楼,脚步声顺着楼梯渐行渐远。
……
在一阵洗漱之后胡清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如此的清爽,抬手将掌心贴在卫衣一侧的口袋上,指尖轻轻敲了敲布料。
下一秒,秋一就顺着口袋边缘爬了出来,赤红的甲壳在晨光里泛着淡淡光泽,细足灵活地攀着衣料,习惯性地爬到她的肩头,蜷缩在衣领旁,只露出小半截身子。
胡清云递了个眼神过去,秋一瞬间会意,细小的足肢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做好了传递信息的准备。
刚拉开房门,就撞见胡清罗顶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从隔壁出来,咧着嘴冲胡清云笑了笑:“姐,早上好。”
胡清云看着自家弟弟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昨晚又熬到了凌晨,“罗儿啊,下次少熬点夜吧再熬下去,你都要比我先走一步了。”
胡清罗抬手抠了抠后脑勺满脸不在意的说道:“哎呀,晓得了,晓得了,莫再念了快走吧,在不走的话菜肯定要凉了。”
胡清云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虽后姐弟俩并肩往楼下走,路过走廊时,胡清云悄悄往弟弟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挨着肩膀。
秋一立刻顺着她的肩头爬过去,停在两人肩缝之间,细小的足肢快速拨动,发出“沙沙沙”的细微声响像是在说着什么。
胡清罗侧耳凝神,指尖悄悄攥紧,听完后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抬眼看向姐姐。
胡清云早已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边缘,眼神里藏着一丝凝重,与弟弟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个眼神的碰撞,两人就已然明白彼此的意思。
……
下楼后,两人看着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腌黄瓜和刚蒸好的肉包,“快吃快吃,咱们早去早办,办完手续正好赶大集!”陈美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催促道,“对了,跟你们说,观送节虽说是咱们族里的节日,但也欢迎外地来的朋友凑热闹,没啥特殊限制——想参加正式仪式的,按规矩办个简单手续就行,不想参加的,站在旁边看看也挺好,全看自己意愿!”。
高原看着陈美急急忙忙的样子开口劝说道:“慢点吃,别噎着。”
陈美转过头站起身来凑上前,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哎小原子你就放心吧,不会的。”
高原突然被陈美这么一亲,反应过来后脸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陈美看高原还是这么一幅不经逗的样子,捂住笑了笑,随后,便转过头来继续吃起了饭。
姐弟刚坐在长板凳上,手还没碰到筷子见到这一幕两人动作同时一顿,眼神下意识飘向别处。
胡清云的眼神虽然飘向的是别处但此时她的心中早已把陈美骂了百八十遍,眼神也是从别处转向了陈美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他妈大早上秀什么爱?真是他妈给你们逼脸了是吧!考虑过在场两位单身狗的感受吗?!
但两人谁也没说话,默契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沉默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但姐弟二人咀嚼的动作不仅慢,就连自己眼前的粥都没有那么香了。
高原脸上的红晕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褪去,耳根的热意却还没散尽。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沉默,看向姐弟俩问道:“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住着还习惯吗?”
胡清云咽下嘴里的小米粥,语气自然地回道:“挺习惯的,床很舒服,跟自己家一样。”
胡清罗也跟着点头。
……
饭后陈美带着二人沿着青石板路往族长家走,清晨的镇子还带着点薄雾,路边的野花沾着露珠,空气里满是清新的草木香。族长家的四合小院藏在巷子深处,朱红色的大门看着就比普通人家气派些,门楣上雕刻着简单的云纹,檐下挂着两盏暗红色的灯笼,哪怕是白天也透着几分庄重,陈美走上前,屈起手指“咚咚咚”敲了三下门,声音清脆地在巷子里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吱呀”一声被拉开,门后站着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身形挺拔,穿着藏青色的对襟褂子,眉眼锐利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周身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场,只是看到陈美时,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疑惑,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震惊,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访。
陈美?”他顿了顿才开口,声音依旧清朗,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这大清早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族长!”陈美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侧身把身后的姐弟俩拉到身前,“给你介绍下,这是我闺蜜小云,还有她弟弟胡清罗,他们来镇上做客,想跟着参加今晚的观送节,我带他们来按规矩办下手续,麻烦你了!”
族长听到是来参加观送节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三人走进院子,胡清云和胡清罗才发现比陈美家精致不少——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缝隙里长着几丛青苔,东西两侧的走廊下摆着好几盆开得正盛的牡丹和兰花,花瓣上还挂着露珠,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墙角的香炉里飘着淡淡的檀香,比普通人家多了几分雅致和庄重。
这时胡清云便凑到陈美的耳边压低声音:“哎哎哎,陈美这位族长这么年轻啊,我还以为会是小说里那种白发苍苍在老爷爷呢。”
听到此话,陈美也是压低了声音在的耳边回答道:“你那是属于刻板印象了,你别看族长年轻但也是挺有实力的,想当年……”
族长回头看了正在聊天的二人,像是没听见两人的悄悄话,随后便带着他们走进了屋内。
没一会儿,族长端着三杯热茶出来,放在三人面前,笑着问着二人:“清云、清罗是第一次来咱们镇吧?住得还习惯吗?”
“谢谢族长,住得挺习惯的,陈美姐照顾得很好。”胡清云连忙道谢,语气客气又礼貌。
“习惯就好,咱们镇小,没什么热闹地方,但胜在清净。”族长喝了口茶,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语气平和地问,“你们想参加观送节?没问题,按族里规矩办个简单的仪式就行。”
说着,族长起身道:“跟我来吧,仪式在里屋办。”三人跟着族长走进堂屋东侧的房间,房间不大,正中央供奉着一尊半人高的观土娘娘像,神像穿着朴素的青色衣袍,面容慈祥,面前的供桌上摆着水果和香炉,香火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
族长从供桌下拿出两个精致的木质小盒,盒子也就茶杯大小,里面各盛着小半盒清澈的井水,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细细的钢针,拿出酒精棉片仔细擦了擦,确认消好毒后才递过来:“按规矩,滴几滴指尖血就行,怕疼就用针,我已经消过毒了,放心用。”
胡清罗性子倒是爽朗,接过针直接就想扎,被陈美一把拦住:“慢点慢点,别扎太狠了!”少年嘿嘿一笑,轻轻扎了下指腹,挤出三滴血滴进木盒里;胡清云看着针尖有点发怵,指尖微微发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闭着眼睛用针轻轻扎了一下,连忙挤出几滴血滴入水中。
两盒清水瞬间染上均匀的红色,看得人心里莫名一静。族长拿起木盒,走到神像前的青砖地面上,那里特意留出了一块圆形的土面,像是莲花座的形状,他恭敬地将两盒血水缓缓倒在土上,动作缓慢而郑重。
仪式结束后,三人起身向族长道谢:“麻烦族长了!”
族长摆摆手:“不客气,还有观送节七点准时开始,别错过了吉时。”
离开族长家后,陈美拉着胡清云的手,兴致勃勃地往集市方向走:“走,咱们赶大集去!好多特色小吃和手工艺品,保证你们逛得过瘾!”
……
三人来到集市上果然热闹非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路边的小摊摆满了各色商品——金黄的糖画、滋滋作响的炸土豆、酸甜可口的腌梅子、还有各种手工编织的小饰品。陈美像个向导似的,拉着姐弟俩挨个摊位逛,手里很快就拎满了零食和小玩意儿,胡清云也买了两串手工做的桃木手链,一串自己戴,一串给弟弟。
逛到日头渐高,陈美看了看天色,眼睛一亮:“对了!后山有一片山茶花,开得可艳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胡清罗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摇摇头:“我不去了,这么多东西提着累,我先帮你们把东西带回去,你们看完直接回家就行。”
胡清云立刻看向弟弟,不动声色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老槐树的方向,又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留意。”胡清罗眼神微凝,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算是回应。
陈美刚好转头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好奇地问:“你们俩眼神交流啥呢?偷偷聊啥呀?”
胡清云连忙笑着打圆场:“没啥,就是让他回去路上小心点,别把东西弄丢了,也注意安全。”
“嗨,这有啥好偷偷说的!”陈美笑着拍了拍胡清罗的胳膊,“罗儿你路上慢点走,东西丢了没事,人安全最重要!”
胡清罗咧嘴一笑:“放心吧陈美姐,保证把东西完好无损带回去!”
陈美把手里的一部分袋子递给胡清罗:“麻烦你啦罗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
胡清云跟着陈美往山上走,山不算高,山路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走起来不算费力。越往上走,空气越清新,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没过多久,一片艳红色的山茶花就撞入眼帘——足足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花朵层层叠叠,色泽艳丽得晃眼,花瓣肥厚饱满,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燃烧的火海。
胡清云瞪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吧!简直像仙境一样!”
陈美得意地笑了:“是吧!我就说很美吧!每年到这个花开的季节,我都会上来这儿看风景,吹吹风,心情都变好了!”
“难怪你特意带过来,这风景真的绝了!”胡清云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想触碰花瓣,又怕惊扰了这份美好,悄悄收回了手。
陈美拿出手机,兴奋地说:“快过来,我给你拍几张照片,这么美的景色可不能浪费!”
胡清云笑着点头:“好啊!得好好记录下这么美的地方!”
两人对着山茶花拍了不少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影,陈美还特意拍了好几张纯风景图,拍完就低头专注地修图,嘴里念叨着:“这色调得调亮点,把花的艳色凸显出来……”
胡清云没凑过去看,而是抬头望向天空,想看看远处的风景。
可就在这时,心里莫名一紧,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死死盯着她。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山路上只有零星几个游客,看着都很普通,可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紧接着,戴在手腕上的手镯突然微微发热,热度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天空中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屏障后藏着一座宏伟而模糊的宫殿轮廓,隐约还能感受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小云?你发什么呆呢?看看这张修得怎么样!”陈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雀跃。
胡清云猛地回过神,手镯的热度也渐渐褪去,那种强烈的不安感也消失无踪,就像一场短暂的幻觉,她摇摇头,接过陈美的手机:“挺好看的,把花拍得更艳了。”
“那是!我修图技术可不是吹的!”陈美得意地扬起下巴,“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得回去收拾收拾,晚上还要参加观送节呢,可不能迟到!”
两人并肩往山下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胡清云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山茶花,心里的疑惑却没散去——刚才的感觉,真的是错觉吗?
而另一边,胡清罗提着东西往陈美家走,特意绕路来到老槐树下。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弯腰凝神,指尖快速掐了个简单的诀,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淡光,轻轻点在树根处的泥土上。
淡光触碰到泥土的瞬间,微微闪烁了一下,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传来——果然,昨晚在这里窥探的人,气息还未完全消散。少年眼神一沉,起身快步往陈美家走去,心里清楚,那些人虽已离开,却大概率没走远,今晚的观送节,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
与此同时,一处僻静的禅房内,一道身影坐在靠窗的竹椅上。他穿着朴素的灰色僧袍,双手合十,指尖捻着一串深色佛珠,佛珠在指尖缓缓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禅房内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他垂着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有若无,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无形的存在诉说:“找到了。”
佛珠滚动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又继续缓缓响起,在寂静的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