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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与旧梦

琴酒的社恐爱人

那股混合着枪油与化学品的冷冽气味,像不祥的预兆,在公寓里萦绕了几天后,终于带来了后果。

这一次,倒下的不是林晚,而是黑泽阵。

他是在一个清晨被发现异常的。林晚醒来时,发现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或者已经外出。地铺上,他蜷缩着,银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呼吸急促而沉重,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锁着,仿佛在抵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轻手轻脚地靠近,蹲下身,试探着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

滚烫!

他在发烧,而且温度高得吓人。

“黑泽……先生?”她小声地呼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黑泽阵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无意识地发出模糊的呓语,内容破碎不清,但林晚似乎听到了“任务”、“清除”、“快走……”之类的字眼,夹杂着一些她听不懂的代号。

是旧伤感染?还是……任务中受了她不知道的伤?

林晚慌了神。她想起自己发烧时他生硬的照顾,想起那个没有标签的药瓶。她跑到浴室,拿来冷水和毛巾,学着他当初的样子,笨拙地敷在他的额头上。她又翻出医药箱,看着里面寥寥几种基础的感冒药和退烧药,完全不知道是否对症。

她颤抖着手,想给他喂点水,但他牙关紧咬,水顺着嘴角流下,根本喂不进去。

怎么办?打电话给伏特加?她甚至没有伏特加的联系方式。送他去医院?这根本不可能。他的身份,他身上的伤,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将她淹没。她只能一遍遍地更换他额头上已经被体温焐热的毛巾,用棉签蘸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守在他身边,听着他沉重而痛苦的呼吸,感觉自己像被困在孤岛上,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同伴在生死边缘挣扎。

他的呓语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心惊。

“……母亲……快……”

“……不能……相信……”

“……苏格兰……为什么……”

“……走!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时而痛苦,时而冰冷,时而带着一种林晚从未听过的、近乎绝望的急切。那些破碎的词语,像一块块拼图,拼凑出他黑暗过往的模糊轮廓,充满了背叛、失去和无法挽回的悲剧。

林晚看着他因高烧而潮红却依旧难掩苍白的脸,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摆脱的梦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厉害。

这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在褪去所有伪装后,也只是一个被过往的幽灵纠缠、会受伤、会生病的普通人。

不,或许……他从未普通过。那些伤痕和梦魇,正是造就了如今这个“琴酒”的根源。

黄昏时分,他的体温似乎达到了顶点,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呓语也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

林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伸出手,像那个疼痛的夜晚一样,轻轻覆在他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上。

“没事的……会没事的……”她哽咽着,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安慰,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的眼泪滴落在他滚烫的手背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或许是她冰凉的眼泪,或许是她颤抖的声音,或许仅仅是那一点熟悉的、试图安抚的触碰起了作用……黑泽阵剧烈颤抖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了一些。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急促的呼吸也变得稍微顺畅了一点。

他依旧没有清醒,但似乎从那最深的梦魇中,暂时挣脱了出来。

林晚不敢离开,就那样坐在地铺边,守着他,直到夜色再次降临。

后半夜,他的体温终于开始缓慢下降。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和铺盖,但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陷入了真正的、深沉的睡眠。

林晚累得几乎虚脱,却不敢松懈。她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帮他换下被汗水湿透的上衣(这个过程让她面红耳赤,几乎不敢直视他精壮却布满各种伤痕的上身),又费力地给他喂了几口水。这一次,他顺从地吞咽了。

当她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看着地铺上沉睡的男人。他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疲惫,但那种令人心悸的痛苦已经消失。晨光透过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有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平静。

林晚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他额前一缕被汗水黏住的银发拨开。

指尖触碰到他依旧有些发烫的皮肤,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就在这时,黑泽阵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冰绿色的眼眸因为高烧刚退而显得有些朦胧,带着初醒的迷茫。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的虚弱和喉咙的干渴,然后,他看到了坐在他身边、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正怔怔看着他的林晚。

四目相对。

林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脸颊瞬间爆红,慌乱地低下头:“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黑泽阵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以及额头上残留的、被细心敷过的冰凉触感。昏迷中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痛苦的梦魇,滚烫的温度,还有……一只覆在他手上、带着凉意和眼泪的手,以及那哽咽的、重复着的“没事的……”

他冰绿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虚弱,有对自己失控的不满,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对于这彻夜守护和那越界触碰的……无所适从。

他移开目光,撑着虚弱的身体,试图坐起来。

林晚连忙起身想去扶他,却被他一个冷淡的眼神制止。

“没事。”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病后的虚弱,却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冷硬。他自己坐起身,接过林晚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喝光。

然后,他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疲惫的脸上和泛红的眼圈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

“你去休息。”

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基于现状的陈述。

林晚看着他虽然虚弱却已然恢复掌控的姿态,知道他不需要,也不允许她再继续靠近了。那个因高烧而短暂脆弱的黑泽阵已经消失,重新被“琴酒”的冰冷外壳所包裹。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靠在门板上,她听着外面他缓慢起身、走向浴室的脚步声,心里充满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

她看到了他最深沉的痛苦和最不堪的脆弱。

而他也知道,她看到了。

这共享的秘密,像一道更深的烙印,刻在了他们扭曲的关系之上。

窗外,天光大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有些东西,在经历了这场高烧与旧梦的洗礼后,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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