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苏念禾瞬间白了脸。她被陆迟弈几乎是拖拽着，踉跄地穿过人群惊愕的目光，走向侧门昏暗的走廊。
苏念禾“陆迟弈！你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但他箍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
直到彻底脱离礼堂的喧嚣，置身于光线幽暗、空旷无人的走廊，陆迟弈才猛地停下脚步，松开了手。
苏念禾立刻后退两步，揉着已经泛红发痛的手腕，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地瞪着他：
苏念禾“你到底发什么疯？！”
陆迟弈背对着光源，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极不平静的内心。他手中紧紧攥着奖杯，指节泛白。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此刻燃着幽暗的火焰，里面翻涌着愤怒、痛苦、挣扎，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
苏念禾原本满腔的怒火，在对上他这样眼神的瞬间，像是被冰水浇熄了大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迟弈。他不是冷漠，不是疏离，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痛苦。
她的心猛地一揪。
陆迟弈“你就那么……”
陆迟弈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陆迟弈“那么迫不及待吗？项目一结束，就立刻……找到新的……可以说话的人了？”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浓烈的酸涩和委屈。
苏念禾愣住了。他是因为看到陈明轩和她说话才……？
她看着他隐在暗影中、却清晰传递出痛苦的脸，看着他紧握着奖杯、仿佛那是唯一支撑物的手，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击中了她——他是在难过。他所有的愤怒和失控，都源于一种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深切的难过。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所有的气愤和委屈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忽然明白了。他一直以来的冷漠、回避、甚至刚才粗暴的拉扯，都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他自己都无法处理的、巨大的情绪漩涡。他把她推远，是因为害怕靠近，害怕再次受伤。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向前走了一小步。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
苏念禾“陆迟弈，”
她叫他的名字，不再带有怒气，
苏念禾“你是在生气吗？因为陈明轩学长？”
陆迟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别开脸，避开了她的目光。
苏念禾没有退缩，她又靠近了一点点，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苏念禾“我和他只是在礼貌地寒暄，恭喜获奖而已。”
她耐心地解释，
苏念禾“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依旧紧握的拳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个猜测：
苏念禾“你刚才……是不是在害怕？”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陆迟弈摇摇欲坠的防御。他猛地转回头，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苏念禾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继续轻声说道：
苏念禾“你害怕项目结束，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对吗？你害怕……我会走向别人……”
陆迟弈彻底僵住了。他所有隐秘的心思，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地、温柔而残忍地剖开。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一种巨大的、混合着被看穿的狼狈和骤然松懈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眼底那疯狂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水光的疲惫和茫然。他紧握着奖杯的手，无力地松开了一些。
冰层，裂开了。
苏念禾看着他眼中褪去戾气后，那清晰可见的脆弱和痛苦，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她不再害怕，也不再犹豫。
她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看着他眼底深藏的、如同迷路孩童般的无助，一个久远的、封存在记忆深处的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心疼与温柔：
苏念禾“阿迟哥哥……”
这四个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了陆迟弈心口的锁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陆迟弈浑身剧烈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斥着痛苦和茫然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淹没。这个称呼……这个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的、只属于他们最亲密无间的年少时光的称呼……
苏念禾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怔了一下，脸颊微热，但看到他如此剧烈的反应，看到他眼中那坚冰仿佛被瞬间击碎、露出底下柔软内核的模样，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了他依旧紧握成拳、放在身侧的手上。她的指尖微凉，触碰的瞬间，能感觉到他手背的肌肉猛地绷紧，然后是更剧烈的颤抖。
苏念禾“阿迟哥哥，”
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直视着他骤然泛红的眼眶，
苏念禾“我们……聊聊吧。就现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