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界
第三章 残营秘录，铜力初醒
暗红光芒消散时，林野重重摔在一片相对平坦的荒原上，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点点血丝。
他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脸上的汗水、血水和灰尘早已凝固成硬块，用手一摸，粗糙得像是砂纸，眼眶周围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透着劫后余生的狼狈与茫然。
肩头的四羊方尊依旧温热，掌心的铜纹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那股刚才护住他的温热力量，似乎还残留在经脉里，隐隐流转，让他不至于彻底脱力。
“铜甲兽……”林野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黑眸里满是后怕。那头浑身青铜甲胄、獠牙外露的巨兽，还有它爪子上腐蚀岩石的涎水，以及那股令人窒息的凶煞气息，都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他环顾四周，这里依旧是一片苍凉的荒原，只是地面的裂痕稍浅，远处隐约能看到几处低矮的土坡，坡上覆盖着稀疏的、叶片呈铜绿色的低矮灌木，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诡异的生机。空气里除了铁锈般的腥甜，还多了一丝淡淡的、类似草木腐败的气息。
林野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目光下意识地在周围搜寻——他需要水，需要食物，更需要一个暂时安全的藏身之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陌生世界，暴露在开阔地带无疑是自杀。
他朝着不远处的土坡走去，脚步踉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沿途的地面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青铜碎片，大小不一，锈迹斑斑，与他在蓝星博物馆里见过的青铜器物截然不同，这些碎片上似乎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只是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走到土坡下，林野突然发现，坡脚处竟隐藏着一个半掩在沙土中的洞口，洞口被几丛铜绿色灌木遮挡，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炸开的，周围散落着更多的青铜碎片，还有一些发黑的、像是木炭的东西。
“有人烟？”林野心头一动，警惕地凑了过去。
他趴在洞口，侧耳倾听，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动静。犹豫了片刻，求生的本能还是压过了恐惧，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弯腰钻进了洞口。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土穴，被人简单修整过，顶部用几根粗壮的、包裹着青铜皮的木头支撑着，防止坍塌。洞内光线昏暗，只有洞口透进来的一点微光，隐约能看到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烂的织物和几个陶罐，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兽骨和青铜工具的残件。
这显然是一个废弃已久的营地。
林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湿。他靠着冰冷的土墙坐下，大口喘着气，眼神里满是疲惫。这个营地虽然简陋破败，却至少能遮挡风雨，隔绝外面的部分危险，让他能暂时喘口气。
休息了片刻，体力稍稍恢复，林野借着微弱的光线，开始仔细打量这个营地。
角落里的织物早已腐烂不堪，一碰就碎，几个陶罐也大多破损，只剩下一个相对完整的，里面空空如也，底部结着一层白色的盐霜。地面上的兽骨已经风化，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青铜工具的残件锈迹斑斑，只能辨认出一把断刃的青铜刀和一个变形的青铜锤。
“看来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林野心里有些失落，原本还指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物资。
他不甘心地在营地角落里翻找起来，手指触碰到冰冷的泥土和破碎的青铜片，忽然感觉到一块石板下似乎有东西。他用力掀开石板，发现下面压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盒子，盒子表面刻着简单的纹路，已经被锈蚀得有些斑驳，但依旧能看出做工还算精致。
林野心中一喜，连忙捡起青铜盒子。盒子没有锁，他轻轻一掰就打开了。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卷泛黄的兽皮，兽皮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
“这是……文字？”林野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是困惑。
这些字迹既不是他认识的汉字，也不是任何一种他学过的外语，笔画扭曲古怪，像是某种象形文字，又带着一丝青铜器物上常见的纹饰风格。他盯着字迹看了许久，只觉得那些笔画像是活过来一样，在眼前晃动，让他头晕眼花。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掌心的铜纹突然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手臂涌向大脑。瞬间，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字迹，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起来，一个个扭曲的笔画仿佛化作了能看懂的意思，涌入他的脑海。
“铜力……修炼……铜尘境……”
断断续续的信息在脑海中回荡，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黑眸里满是震惊。他终于明白，这卷兽皮上记载的，竟然是这个世界的修炼方法！
根据兽皮上的记载，这个世界的人，依靠吸收天地间的“铜气”，转化为自身的“铜力”，从而提升实力，开辟修炼之路。修炼境界从低到高，首先是“铜尘境”，分为微铜散尘、铜息入体、尘铜凝炼三个小境界，而想要踏入修炼之路，第一步就是要感知到天地间的铜气，并将其引入体内。
兽皮上还画着几个简单的姿势，旁边标注着对应的运气路线，应该是引导铜气入体的基础法门。
“铜气……铜力……”林野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世界，存在这样超凡的力量。在蓝星，这只是小说和影视剧里才有的情节。
但想到之前遇到的中年男人、铜甲兽，还有四羊方尊带来的离奇穿越，他又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甚至找到回去的路，他必须拥有力量，而这卷兽皮上的修炼方法，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林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按照兽皮上画的姿势，盘膝坐好，闭上眼睛，尝试着感知所谓的“铜气”。
他按照兽皮上的指引，放松身体，调整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空气中。一开始，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冰冷的空气和伤口的疼痛。但他没有放弃，一遍遍按照法门尝试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掌心的铜纹再次发烫，一股微弱的牵引感传来。他下意识地顺着那股牵引感去感知，终于，他感觉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无数极其细微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粒子，这些粒子冰冷而活跃，像是无数细小的铜屑，漂浮在天地间，这就是“铜气”！
林野心中一喜，连忙按照兽皮上记载的运气路线，尝试着将这些铜气引入体内。
铜气极其顽固，像是一群调皮的孩子，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好不容易引导着几缕铜气靠近身体，却又瞬间散开，消散在空气中。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体内残留的那点力量在快速消耗。
“不行，不能放弃！”林野咬紧牙关，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他想起了中年男人的凶狠，铜甲兽的恐怖，想起了那种任人宰割的绝望。他不想再经历那种感觉，他要变强！
他再次闭上眼睛，摒弃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铜气上。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引导着，用掌心铜纹传来的温热力量，一点点安抚着那些顽固的铜气粒子。
渐渐地，那些铜气粒子似乎感受到了善意，不再四处逃窜，开始顺着他的呼吸，缓缓涌入他的体内。
铜气入体的瞬间，林野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鼻腔进入喉咙，再涌入经脉，沿途所过之处，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他强忍着不适，按照兽皮上的路线，引导着铜气在经脉中流转。
铜气在经脉中缓慢移动，每流转一圈，就变得温顺一分，也壮大一分。原本冰冷的铜气，在流转过程中，似乎被他体内的温热力量感染，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刺骨，反而多了一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铜气成功在丹田处凝聚，化作一点微弱的铜光时，林野猛地睁开眼睛，黑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成功了！我感受到铜力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那点微弱的铜光，就是属于他的铜力。虽然极其微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修炼之路，达到了兽皮上所说的“铜尘境”第一重——微铜散尘！
林野握紧拳头，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距离真正变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普通人了。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低声交谈的声音，虽然模糊不清，但能听出不止一个人。
林野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的青铜断刃，身体紧贴着土墙，屏住呼吸，黑眸里满是警惕。
是刚才的中年男人去而复返？还是遇到了其他的不速之客？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洞口，阴影笼罩了进来，挡住了原本就微弱的光线。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青铜断刃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掌心的铜纹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再次微微发烫。
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敌是友，也不知道自己这点微弱的铜力，能不能在危险来临时起到作用。他只能紧紧盯着洞口，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洞口的阴影停顿了片刻，随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警惕和好奇：“里面有人吗？”
这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口音，和中年男人的沙哑干涩不同，清脆悦耳，只是林野依旧只能听懂几个字。但他能感觉到，这声音里没有中年男人那种赤裸裸的恶意，反而透着一丝试探。
林野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回应了，可能会暴露自己，带来危险；不回应，外面的人如果进来，他依旧无法隐藏。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洞口的阴影动了动，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短打，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算不上绝美，但很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而灵动，像是夜空中的星辰。只是此刻，她的眼神里满是警惕，手里握着一把比她身高还略长的青铜长枪，枪尖泛着森冷的寒光。
少女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林野，眼神里的警惕更甚，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随时准备攻击：“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野的瞳孔微微收缩，黑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警惕、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他看着少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听不懂对方的全部话，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只能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同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荒原，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用蓝星的语言说道：“我……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迷路了……”
少女皱起眉头，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话，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她身后又探出两个脑袋，一个是和少女年纪相仿的少年，同样握着一把青铜刀，眼神锐利；另一个是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着和少女类似的短打，脸上带着几分风霜，眼神沉稳，手里握着一把青铜短剑，警惕地打量着林野。
“他说的是什么？”少年低声问道，口音和少女相似。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眼神依旧警惕：“听不懂，看他的穿着和样子，不像是附近的人，倒像是……像是从外面来的流浪者。”
少女咬了咬嘴唇，再次看向林野，语气放缓了一些，同时用手比划着，指着林野，又指了指青铜盒子和兽皮卷，问道：“你……发现了这个？”
林野虽然听不懂，但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兽皮卷，脸上露出一丝求助的神情。他希望对方能看懂这些文字，能给他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中年女人看到兽皮卷，眼神微微一动，对少女和少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她缓缓走进洞内，目光落在兽皮卷上，仔细看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这是……基础铜力法门？你从哪里得到的？”
林野依旧摇了摇头，摊开双手，露出无奈的表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茫然。
中年女人看着林野脸上的神情，还有他身上的伤口和狼狈模样，眼神里的警惕稍稍减弱了一些。她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似乎真的对一切都很陌生，不像是在伪装。
“看来他真的听不懂我们的话。”中年女人低声对少女和少年说道，“他身上有伤，看起来很虚弱，暂时应该没有威胁。”
少女点了点头，握着长枪的手放松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她看着林野，眼神里满是好奇，像是在打量一个奇怪的生物。
林野看着眼前的三人，心中充满了忐忑。他不知道这些人会对他做什么，是会帮助他，还是会像那个中年男人一样觊觎他身上的四羊方尊？
掌心的铜纹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他保持警惕。他握紧了身边的青铜断刃，眼神里满是戒备，同时也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也许，这三个人，能成为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第一个接触到的“同类”。
中年女人沉吟了片刻，再次看向林野，用缓慢而清晰的语气说道：“不要怕……我们……没有恶意……”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林野明白自己的意思。虽然语言不通，但眼神和动作往往能传递最基本的信息。
林野看着中年女人真诚的眼神，还有她放缓的语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能感觉到，这三个人身上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恶意，也许，他们真的没有恶意。
他缓缓松开了握着青铜断刃的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对陌生人露出笑容，带着一丝试探，也带着一丝对温暖的渴望。
洞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少女好奇地打量着林野，少年则警惕地守在洞口，中年女人则继续研究着那卷兽皮卷，偶尔抬头看林野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林野知道，语言不通是目前最大的障碍。想要和他们交流，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他必须先学会这里的语言。而眼前的这三个人，或许就是他学习语言、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好机会。
他看着中年女人手中的兽皮卷，又看了看少女和少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只是，他不知道，这三个人的出现，将会给他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改变，而这个看似暂时安全的废弃营地，又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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