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指尖捏着钢笔悬在砂隐贸易协定的落款处,目光却黏在文件边缘的空白上。笔尖无意识划动,渐渐勾勒出个小小的木叶纹 —— 五片叶子的弧度软而圆,是雏田少年时发带上绣的样式。他盯着那纹路发怔,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在训练场捡到那根断了的发带,雏田红着脸抢回去时,指尖捏着的就是这样的纹路,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精致绣活都让他记到现在。
“喂,火影大人。”
鹿丸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转笔的节奏顿了顿,笔杆在指尖转出个利落的圈,“这是你第三次对着文件发呆了,再磨蹭下去,砂隐那边的使者就要亲自来木叶催了。” 他抬眼,镜片反射着办公桌上的灯光,扫过鸣人指尖那片无意识画满的木叶纹,眼底闪过丝了然 —— 不用问也知道,这火影又在想日向家那丫头了。
鸣人回神,钢笔尖在落款处蹭出道淡墨痕。他慌忙攥紧笔,指尖却还在发颤 —— 刚才手臂的钝痛还没完全消,药劲过了之后,残留的痛感像细针似的,顺着筋骨往心口扎。他想起川木早上问 “你身体不好的事,告诉她了吗”,喉结滚了滚,把签好字的文件推给鹿丸,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过:“先放这吧,我去趟医务室。”
走廊的窗户敞开着,风裹着训练场的喧闹声飘进来 —— 是孩子们练忍术的喊叫声,混着志乃虫群的嗡嗡声。鸣人刚走到楼梯口,脚步忽然顿住,目光越过窗棂,落在训练场角落的树荫下。
浅紫色的身影站在那里,是雏田。她穿着那件他上次说 “这个颜色适合你” 的连衣裙,裙摆被风掀得轻轻晃,发梢沾着点阳光的温度。她正看着不远处练分身术的孩子笑,嘴角弯起的弧度软而浅,阳光落在她眼底,亮得像浸了蜜的星子。
鸣人下意识往墙后躲了躲,指尖攥着墙沿的冷瓷砖,连呼吸都放轻了。他怕自己一露面,就会忍不住打破早上 “让她看世界” 的约定;更怕看见她眼里对这个新世界的 “新鲜”—— 万一她真的开始认识新的人,发现比他更好的存在,他的靠近,不就成了多余的牵绊?
风忽然变了向,卷着孩子们的笑声过来。鸣人看见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没控制好查克拉,“扑通” 一声摔在草地上,膝盖蹭破了皮,瘪着嘴要哭。下一秒,雏田就快步跑过去,蹲下身时特意放轻了动作,指尖轻轻碰了碰男孩的膝盖,声音软得像棉花:“疼不疼?我帮你吹吹就好了。”
她低头时,发梢垂落在男孩的手背上,像片柔软的羽毛。鸣人的心猛地一揪,记忆突然翻涌 —— 十五岁那年,他练螺旋丸时手被查克拉灼得发红,躲在树荫下偷偷揉,是雏田抱着医药箱过来,也是这样蹲在他面前,指尖悬在伤口上方不敢碰,只轻轻吹着气,说 “鸣人君,下次要小心点”。
那时的她,连看他一眼都会脸红,却敢在他受伤时主动靠近。现在的她,还是一样的温柔,只是这份温柔,会不会慢慢分给别人?
“七代目火影?”
身后传来医务室护士浅川的声音,带着点熟稔的笑意。鸣人慌忙转身,手指在墙沿上蹭出道白痕,假装盯着墙上贴的 “忍者健康须知”:“没什么,只是路过。”
浅川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扫了眼,又转回来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递过去:“是在看雏田小姐吧?她刚才还来医务室问呢,问有没有适合‘经常手臂疼、旧伤反复’的药膏,说得吞吞吐吐的,像怕被人听出什么。”
鸣人捏着药膏的手指猛地收紧,塑料管壁被攥得发皱。药膏管身上印着的 “舒缓疼痛” 字样格外显眼,是他之前每次旧伤发作,浅川都会给的那款。“她…… 问这个做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怕听到 “帮朋友问的” 这样的答案。
“她说帮朋友问的呀。” 浅川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打趣,“可你看她那模样 —— 攥着衣角,眼神躲躲闪闪,连我多问一句‘你朋友是谁’,她都红着脸跑了,哪像帮普通朋友问的?”
药膏在掌心渐渐暖了起来,鸣人指尖摩挲着管壁上的纹路,忽然想起早上雏田攥着他袖口的手 —— 也是这样,带着点紧张的力道,却又怕弄疼他似的轻轻攥着。心里的防线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裂开道细缝,连之前的钝痛都好像轻了些。
他脚步下意识往训练场的方向挪了半步,却又硬生生停住。万一…… 万一她真的只是帮新认识的朋友问的呢?万一她 “看世界” 的时候,真的遇到了更合拍的人呢?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敢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谢了。” 鸣人把药膏塞进外套口袋,转身往办公室走,指尖却始终攥着那管药膏,像攥着点不敢宣之于口的暖意。
路过茶水间时,里面传来两个年轻忍者的闲聊声,混着开水壶的嗡鸣飘出来:“刚才去训练场送文件,看见雏田小姐了!她跟志乃老师站在树荫下说话,笑得可开心了,志乃老师还帮她拂掉了肩上的落叶呢!”
“真的假的?雏田小姐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温柔,要是能跟她处对象……”
后面的话像团冷砂,猛地砸在鸣人心上。他脚步顿住,指尖在口袋里把药膏攥得更紧,连呼吸都变得发闷。他知道志乃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可耳朵里就是反复回响着 “笑得可开心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走廊的灯光都觉得刺眼。
回到办公室,鸣人拉开抽屉最里面的格子 —— 里面放着那片枯掉的紫阳花瓣,还有张雏田十五岁时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她恬静美好,和现在的她如出一辙,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二十年的时光,一点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他把药膏轻轻放在花瓣旁边,指尖碰了碰冰凉的玻璃罐,忽然觉得很无力。
这些藏不住的在意,像罐子里的花瓣,明明早就枯了,却还是舍不得丢。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阳光,心里反复问自己: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勇气,把这份心意,好好说给她听?
而训练场的树荫下,雏田正接过志乃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刚才帮小男孩揉膝盖时沾上的草屑。志乃看着她始终攥在手里的小布包,忽然开口:“你刚才去医务室,是为了鸣人吧?”
雏田的耳尖瞬间泛红,却没像以前那样躲闪,只是轻轻点头:“我早上看见他揉手臂,怕他旧伤又犯了。” 她没说的是,刚才在医务室听到护士说 “鸣人刚走没多久” 时,心里那阵说不清的雀跃 —— 原来他也在惦记着她,哪怕只是路过。
风落在她的发梢,雏田抬头望向火影楼的方向,嘴角悄悄弯起 —— 她会等,等鸣人放下心里的顾虑,等他相信,她的喜欢,从来不是一时的依赖,是攒了二十年,连时光都磨不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