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合上的瞬间,砂岩墙壁的凉意忽然漫过来,顺着衣摆钻进领口。鸣人站在原地没动,听着我爱罗的脚步声混着黄沙的轻响渐渐远了 —— 那脚步声从沉实到模糊,像把刚才两人对话里的坦诚,也慢慢带离了房间。
直到最后一点声响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抬步,指尖无意识蹭过肩头衣料,那里还残留着我爱罗拍过时的温度,不重,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里最软的那块地方,痒得发疼。
窗外的风突然紧了,卷着砂粒撞在木窗棂上,“嗒嗒” 声细碎又密集,像谁在暗处轻轻叩门。鸣人垂眸,目光落在隔壁窗棂透出的暖光上 —— 那光穿过夜色,在玻璃上晕开雾状的圈,像颗被揉软的星子,是雏田的房间。
她睡了吗?
还是和他一样,对着空房间发呆?
他忽然想起刚才她跟着随从转身时的模样:浅紫色裙摆扫过砂岩地面,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却在抬脚前飞快回头望了他一眼,耳尖泛着粉,眼神里藏着的不舍像团揉皱的棉絮,没等他看清,就被她慌忙错开的目光掩了去,像只受惊后立刻缩回去的小鹿。
指尖在忍具包的夹层里摸索时,指甲勾到了片薄物。他轻轻捻出来,是那片枯掉的紫阳花瓣 —— 边缘卷成细小的弧度,像被时光反复揉皱的纸,颜色从当年的浅紫褪成了深褐,比他记忆里雏田少女时发带的颜色,暗了不止三分。
去年和我爱罗路过田之国的山谷时,温泉池的水汽裹着花香飘过来,他看见花瓣落在水面上,忽然就想起雏田蹲在木叶河边捡柳叶的模样,鬼使神差折了一朵,藏进忍具包最里面。那时总想着 “等她回来,就带她来看漫山的紫阳花”,却没料到,这花没等到重逢的春天,倒先在他掌心枯成了这样,像他藏了二十年的心意,连开花的机会都没等到,就快散了。
鸣人把花瓣放在掌心,指腹轻轻碾过。干硬的花瓣立刻碎了些,细渣粘在指缝里,沙沙的,像二十年来没敢说出口的话 —— 那些话在心里堆了太久,早被岁月磨成了细碎的渣,风一吹,就没了痕迹。他忽然想起刚才我爱罗说的话:“你该自私点”“雏田肯定觉得你很好”“不试试,永远不知道结果”。每一句都戳在他心上,可他还是怕 —— 怕自己转身时,眼角的细纹会被她看见;怕自己说话时,下巴没刮干净的胡茬会让她觉得 “陌生”;更怕自己如今的模样,配不上她眼里那束还亮着的、属于 “少年鸣人” 的光。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指腹能触到细纹的纹路 —— 是这些年熬夜批文件熬出来的,有时对着堆积如山的卷轴,一坐就是一整夜;下巴的胡茬是昨天赶任务忘了刮的,早上洗漱时瞥见,以前只觉得 “反正没人在意”;还有失去九尾后,身体的恢复力远不如前,上次练习螺旋丸时,查克拉在掌心失控,震得手腕酸了好几天,他第一次在训练场上停下动作,望着自己的手发呆。这些 “不完美” 在他眼里像一道道浅疤,可雏田上次看见他揉手腕时,却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鸣人君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不愧是七代目。”
她好像真的不在意,可他真的不介意吗?
英雄的末路甚是悲哀的,是连拥抱幸福的勇气都要掂量再三。
他何尝不明白自己就像夕阳最后的余晖,而她是正蓬勃升起的朝阳 —— 当大筒木的黑影再次笼罩忍界,自己身上缠绕的宿命枷锁,随时可能将这份温暖拖入深渊。倘若哪天敌人循着查克拉波动找上她,那些因自己而起的腥风血雨,又该让她如何招架?
除了保护她,其他的真的不敢再奢望。
夜风卷起窗帘恣意的擦过耳畔,恍惚间他仿佛听见雏田温软的嗓音。若此刻将滚烫的心意全盘托出,她定会红着脸点头,用最温柔的姿态接住这份重量。
可鸣人太清楚了,那抹总是望向自己的目光里,藏着比忍界大战更沉重的信任。他不能让 “我喜欢你” 变成道德绑架的绳索,更不愿她为了回应这份感情,强迫自己走进满是荆棘的未来。指节深深掐进掌心,细碎的痛感里,他将那些汹涌的情愫又狠狠按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