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墓园的松柏染成深墨色，风卷着松针落在雏田发间，她却像没察觉，指尖反复摩挲着墓碑上 “日向日足” 四个字。石碑的凉透过指尖渗进骨血，比佩恩那记重击更让她发冷。
她想起十岁那年冬天，练柔拳摔得膝盖流血，躲在樱花树后哭。父亲路过时没说话，只是蹲下来，用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 那是她记忆里父亲最温柔的时刻，后来她总以为父亲不喜欢她，直到此刻才懂，他的严厉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牵挂。“父亲……” 她的声音碎在风里，指尖抠进石碑的缝隙，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没知觉，“我以前总惹你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传来松枝晃动的轻响，她以为是鸣人，却没回头。她不敢回头 —— 怕看见鸣人眼里的同情，更怕自己绷不住那点可怜的自尊。她想起宁次教她 “八卦六十四掌” 时的模样，少年站在月光下，白色褂子泛着冷光，却耐心地纠正她的手势：“雏田，日向的骄傲不是赢，是不认输。” 可现在，她连认输的资格都没有了，连让她不认输的人，都不在了。
“宁次哥哥，你是不是很傻？”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眼泪砸在墓碑前的青草上，“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明明可以……” 话没说完就哽住 —— 她知道，宁次不是为了她，是为了鸣人，可这份 “为了鸣人” 里，又藏着多少对她的在意？就像当年中忍考试，宁次明明可以赢她，却故意留了手。
风突然变凉，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 是鸣人早上给她披的，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可这暖意却让她更难受，她觉得自己像个累赘，连累父亲找了她十年，连累宁次丢了性命，连累花火留在月球，现在还要连累鸣人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她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颤抖，“如果我真的死掉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
远处的鸣人，指尖早已攥得发白，缠着绷带的右手隐隐作痛。他看见雏田抠石碑的动作，看见她肩膀的颤抖，听见她碎在风里的话，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疼。
他想起宁次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温热的血浸透他的衣服，少年最后说 “你说我是天才” 时的眼神，亮得让他不敢看。这些年，他无数次在梦里回到那个战场，无数次想如果当时他能再快一点，再强一点，宁次就不会死。可现实是，他成了火影，却连最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 雏田失踪，宁次战死，日足离世，花火……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旧物 —— 是当年雏田送他的便当盒碎片，从废墟里找出来的，一直带在身上。二十年了，他把这份愧疚藏在火影的身份下，藏在日复一日的工作里，以为只要做得够好，就能弥补。可现在看着雏田，他才发现，所有的弥补都是徒劳，他连一句 “对不起” 都显得苍白。
“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低声自语，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恨自己当年没找到雏田，恨自己没保护好宁次，更恨现在看着雏田痛苦，却只能站在远处，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他是火影，是木叶的守护者，可在雏田的痛苦面前，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无能的懦夫。
暮色完全沉下来时，雏田终于动了动。她扶着墓碑站起来，脚步虚浮，像随时会倒下。她抬头望向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亮着，像父亲和宁次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花火，” 她轻声说，“姐姐对不起你……”
鸣人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可就在这时，雏田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松柏，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心猛地一紧，想冲过去，却看见雏田抬起手，对着空气摆了摆 —— 那是在说 “我没事”。
他停在原地，指尖的旧物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雏田在拒绝他的安慰，就像她在拒绝接受亲人离世的现实。他们都被困在各自的痛苦里，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像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河。
风卷着夜色越来越浓，雏田慢慢坐回墓碑旁，把脸贴在冰冷的石碑上，像个迷路的孩子。鸣人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心里的愧疚与无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等天亮了，一定要找小樱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雏田不那么痛苦。可现在，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她，守着她，像守着一件失而复得却又无比脆弱的珍宝，怕一靠近，就碎了。
而雏田，在石碑的凉意里，终于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想了，不想再痛了，只想就这样靠着父亲，像小时候那样，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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