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分。
“我…”杨博文发出一个音节,又停住。睫毛颤抖着垂下,在脸颊投下不安的影。他的手还无意识地抓着左奇函的校服,抓出了一片细碎的褶皱。
左奇函看出了杨博文的尴尬,握住杨博文的手,包进掌心。“冷吗?”他问,声音低哑。左奇函那句“冷吗”之后,空气像凝固的琥珀,连巷口吹来的风都放慢了脚步。
杨博文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飞速升温。唇上残留的触感柔软而滚烫,带着左奇函眼泪的咸涩,和他身上清爽的皂角气息混在一起,搅得他心跳失序。他慌乱地垂下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左奇函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好像抓住的是悬崖边最后一根藤蔓。
“不…不冷。”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不成样子。他想抽回手,指尖刚动了一下,就被更紧地握住。
左奇函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问完那句就后悔了,简直是句废话。可除了这个,他还能说什么?问“你为什么亲我”?还是问“你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哪一个都像在戳破一层脆弱的、刚刚粘合起来的纸。左奇函看着杨博文低垂的发顶和通红的耳尖,自己脸上的热度也迟迟不退,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像潮水般退去,留下满沙滩名为“尴尬”的贝壳,硌得人心慌。
左奇函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哑的,但试图找回一点平时的调子:“那…走吧。”手却没松。反而顺着杨博文的手腕往下滑了滑,更自然地改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好像这个动作能掩饰刚才那个吻带来的惊天动地的震颤。
杨博文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默许了。他低着头,被左奇函牵着走出巷子。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平时聒噪的放学路此刻安静得只剩脚步声,和彼此间那微妙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沉默。
左奇函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半是“他亲我了”,另一半是“他为什么亲我?是对我有好感,还是安慰…”他想侧头去看杨博文的表情,又怕对上的是一双同样迷茫或后悔的眼睛。
而杨博文,正用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感觉左奇函的手心很烫,烫得他指尖都在发麻。唇上的感觉挥之不去,左奇函眼泪的温度,唇瓣相贴的柔软……他悄悄用空着的那只手碰了碰自己的下唇,又像被电到一样赶紧放下。完了,他想,自己好像…还喜欢着左奇函。如果不是喜欢…那也不可能是讨厌。这种认知让杨博文更慌了。自己骗他,最后还亲了他。左奇函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觉得恶心…
就这么各怀鬼胎地走完了后半程。快到杨博文家楼下那个熟悉的拐角时,左奇函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他说,声音在暮色里显得有点轻。
杨博文“嗯”了一声,却没动。他的手还被左奇函握着,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
沉默又开始蔓延,比刚才更稠密。
半晌,左奇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手指微微收紧,低声问:“明天……放学等我?”
不是命令了,是带着一点不确定的询问。
杨博文抬起头,第一次对上了左奇函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有些红,却亮得惊人,里面映着一点点路灯初上的光,和一个小小的、忐忑的自己。
所有杂乱的思绪,那些秘密、尴尬、后怕和隐秘的欢喜,在这一刻忽然沉淀下来。
他点了点头,很轻,但很清晰。
“嗯,等你。”
左奇函似乎松了口气,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快上去吧。”他别开视线,摸了摸后颈。
杨博文转身,走上两级台阶,又停住。他没回头,声音飘在渐浓的夜色里。
“左奇函。”
“嗯?”
“我…对你有好感。”
说完,他几乎是逃似地冲上了楼,留下左奇函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晚风拂过,左奇函慢慢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好像,还残留着杨博文的温度。对我有好感?说完就跑,他到底什么意思…
(作者来啦~大家有建议可以评论!最近有些没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