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得偿所愿,留在了渡厄阁
自结契那日见过阁主外,他就在没见过她,如她所说,云蝶一直在教他如何强大自身
两人正闲谈间,巷外传来一声轻缓的叩门声,不疾不徐,却恰好打破了阁内的静谧
云蝶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眸中带着几分了然,轻声道
云蝶人来了
这道门很少有人敲,金泰亨知道门外应该是需要渡化的人,来了这里之后,金泰亨才明白,渡厄阁从不渡契约师,只渡普通人,难怪那么多契约师都被拒之门外
金泰亨是来寻求帮助的人吧,我去开门
云蝶不,我们不开门
金泰亨我们不渡吗
云蝶渡不渡得看缘分,不是有人敲门,我们就要开的
金泰亨那怎么才算有缘分
金泰亨心中的好奇攒了许久,终究按捺不住,望着云蝶轻声发问
金泰亨云蝶,究竟怎样的人才算有缘,能得渡厄阁渡化
云蝶闻言,只是弯了弯唇角,眼底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语气故作神秘,轻轻道
云蝶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门外,巷口的风卷着细碎的雨丝,落在女孩洗得发白的校服裙上,晕开点点湿痕。她身形清瘦得像株风中瑟缩的芦苇,背脊却莫名绷得笔直,指尖泛白地叩着渡厄阁的木门,力度轻得近乎怯懦,却带着一股撞破南墙的执拗
女孩叫夏禾,是重点高中的高二生。她本该是众星捧月的学霸,却在半年前陷入了一场无声的“霸凌”——班里几个女生因嫉妒她的成绩,悄悄在背后散布她的谣言,把她的笔记藏起来、在她的课本上涂鸦,甚至联合全班孤立她。夏禾性子内向,不愿让打工供她读书的母亲担心,便把所有委屈咽在心里,默默承受着冷暴力。直到上周,她精心准备的竞赛名额被人顶替,理由是“性格孤僻不适合代表班级”,压垮了她最后一根弦。她开始失眠、厌学,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直到昨晚梦见一道青灯指引,循着感觉找到了这条老巷,敲响了渡厄阁的门
巷子里的雨丝还在飘,打湿了女孩夏禾的校服袖口,透着微凉的湿意。她抬手,又轻轻叩了叩渡厄阁的木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几分怯懦的试探
夏禾请……请问有人在吗
回应她的,只有老巷里风吹过墙缝的呜咽声。
木门依旧紧闭,像一道隔绝了希望的屏障。夏禾攥了攥衣角,眼底的光暗了几分。她是从同学的窃窃私语里听说渡厄阁的——说它藏在老巷深处,只渡有缘人,能解世间无解的困局。昨晚那个梦太真实了,青灯引路,雾霭缭绕,梦里有人轻声说“来渡厄阁”,于是她揣着满心孤勇,逃课跑了来,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有缘人”。
可她敲了多久了?十分钟?半小时?指尖都敲得发麻,门内始终一片死寂。
夏禾缓缓蹲下身,顺着门板滑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单薄的肩膀微微垮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抱住膝盖,下巴抵着臂弯,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
夏禾原来……我不是啊
雨丝落在她的发顶,凉丝丝的,像无声的安慰,又像嘲讽。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声音里裹着委屈的鼻音,开始对着紧闭的木门,对着空无一人的老巷,喃喃自语——
夏禾其实也该想到的,我这种人,怎么会是有缘人呢
夏禾班里的人都不喜欢我,说我装清高,说我只会读书……可我没有啊,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话
夏禾竞赛名额被换掉的时候,我甚至不敢跟老师辩解,怕他们说我输不起
夏禾妈妈每天打工到那么晚,我不敢告诉她我在学校过得不好,怕她担心,怕她觉得我没用……
夏禾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连做梦都想有人拉我一把……
夏禾原来那只是梦啊,是我太想被人救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不可闻,肩膀轻轻颤抖着,眼泪无声地砸在石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很快又被细雨冲淡,像她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悄无声息地淹没在寂静里。
她对着空巷喃喃倾诉时,全然没察觉周身的异样——老巷的光线忽然暗了几分,雨丝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她身周绕出一圈诡异的真空。
光影交错间,一道扭曲的黑影正从她身后的墙根缓缓爬出,那影子绝不属于人类:四肢粗壮带爪,背脊拱起布满尖刺般的轮廓,头颅低垂时隐约能看见獠牙般的凸起,周身裹着淡淡的灰雾,像极了被揉碎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
正是她满心的委屈、自我否定与绝望,像甜美的诱饵,引来了这只苏醒不久的低阶妖物。它本就靠吸食人类的负面情绪为生,夏禾压抑已久的痛苦,对它而言是最鲜美的养料。
此刻,那妖物已彻底现身,灰雾般的身躯紧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地向她逼近,利爪划过石阶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唯有一双泛着幽绿寒光的眼,死死锁定着蜷缩在门板旁的女孩,透着贪婪与冰冷的恶意。
而沉浸在悲伤里的夏禾,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低声呢喃着心底的无助
妖物的利爪即将触碰到夏禾肩头的刹那,巷尾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雨打石阶的湿滑声响,而是带着某种韵律的、仿佛踏在光影之上的轻响。
许久不见的阁主,就那样突兀地立在巷子一侧的暗影里。今日她身着素衣,周身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漫天雨丝隔绝在外,明明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踏月而来、不沾尘俗”的疏离感。
几乎是她现身的瞬间,渡厄阁那扇紧闭许久的木门,竟自行向内缓缓推开,门轴转动时没有半点杂音,只漾开一缕清浅的微光,像是在无声相迎。
金泰亨愣在原地,满眼疑惑——阁门从不是自动开合的,他和云蝶谁都没有去开门,门是自己开的
身旁的云蝶却笑意盈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
云蝶来活啦,咱们去接那位有缘人
金泰亨乖乖的跟在云蝶身后
云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快步走到蜷缩在石阶上的夏禾面前,伸手轻轻扶了她一把。指尖触及女孩微凉的胳膊时,夏禾猛地抬头,撞进云蝶眼底的暖意,方才被妖物带来的恐惧、无人回应的绝望,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安心取代,眼眶一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夏禾你……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她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还裹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
云蝶闻言,弯唇摇了摇头,指尖替她拂去肩头的雨珠,语气轻柔却笃定
云蝶我不是主人哦,但渡厄阁既为你敞开,我便能帮你
夏禾望着她眼中毫不掺假的善意,又瞥了眼身后那扇透着微光的阁门,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攥紧了云蝶递来的手,跟着她一步步踏入门内,将巷外的风雨与妖异,尽数隔绝在身后
金泰亨跨出渡厄阁时,忍不住回头望了又望——阁内微光柔和,巷外雨雾渐散,可无论门里门外,都寻不到阁主的半分踪影。他本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阁主暗中安排,此刻见不到人,满心都是疑惑,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云蝶,忍不住开口问
金泰亨这事儿不用阁主出面吗
云蝶闻言,脚步未停,唇边漾着一抹通透的浅笑
云蝶不用呀。渡厄阁的门从不会妄开,它为她敞开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被渡化了
金泰亨眉头微蹙,更不解了,云蝶见金泰亨不解的样子笑了笑
云蝶你才刚刚来,以后你都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