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为什么我和雪迎不是个男人,
为什么洪儿和青楼里的那些恩客们不是女人,为什么男人可以压迫女人,
为什么女人反抗不了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
因为一看到男人
我就会想到他们如此快活是因为吸了我们女人的血吃了我们女人的肉
正如我与洪儿
正如青楼女子与那些恩客们
你可能会说那些恩客是拿钱来青楼的,
算下来是青楼女子赚了
可我想说
这青楼中哪个女子是自愿留下来的?
她们赚的钱有多少是自己得到的
恩客是先把钱给了老鸨的
就算有打赏她们也要给青楼赎身钱
她们赚的钱最后还是到了青楼
而开青楼的人你觉得可能是女人吗?
可能有女人是做着这样压迫女人的生意吗?
最终这些钱还是到了男人手里
而受到伤害的只有女人
让我感到开心的是
雪迎也不喜欢男人。
当我知道雪迎不喜欢男人时我特别开心,
我想我是开心的
但…
我并不那么开心
甚至有些难过
因为她告诉我
『那天我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很特别的人』
『当我要离开时,她拦住了我说‘你好,请问这是你的耳环吗?’我以为她是来找茬的就像之前的贵女一样』
『但她没有她只是轻声地询问我,温柔地等待我』
『好像我的回答很重要,好像我不是什么污秽的人…』
『我只说了‘是我的,谢谢’就走了,我不敢停留,怕她被人看见』
『我不感敢靠近,怕自己太过迷恋』
『可我没有离开多远,贵女终于来了』
『她们讽刺挖苦我,我以为我不会在意,只静静地等到她们说到口干舌燥,就离开』
『前提是…我没有被人善待过』
『但这个前提已然被打破』
『所以我有些烦躁,甚至感到一丝愤怒』
我把头枕在雪迎腿上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
我觉得自己已经带入到了雪迎的故事里
在故事里我变成了雪迎
我痛她所痛,
怒她所怒
亦…爱她所爱
『就在这是她来了…』
『她说‘我不认为在本人面前编排她人是一个好的行为’…』
『她和那些人对峙、争论…为了我…』
……
『她告诉我她叫‘江轻雪’』
『我告诉他我叫‘雪迎’』
我把头埋在她的腿间,
我已然泣不成声,
脑海里想象她与江轻雪相遇的画面…
在这时我才知道
为什么雪迎回来后要为我取名
为什么为我取名念雪
原来…
念雪的‘雪’不是雪迎的‘雪’,
而是江轻雪的‘雪’
雪迎走了
为了江轻雪…
江轻雪的父亲为江轻雪定了一门亲事,
这门亲事可以为他的前程铺路
江父是吏部侍郎,他的直系上属的上属正是黄公子的父亲——宰相大人
柳父的头顶上司是上任户部尚书,如今老尚书已经因告老还乡了
那江父上升的空间又空出一节来
若江父能攀上宰相这门姻亲,那户部尚书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对于,汲汲营营多年的柳父来说,
牺牲一个女儿的婚姻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是再划算不过的了。
即使这个女儿他很是宠爱
即使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可谁让她是个女子
可谁让他不仅是个男子还是她的父亲
而女子为男子的利益牺牲本来就是是正常
而女儿为父亲的前程铺路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但江轻雪不觉得正常
也不觉得天经地义
即使江父是个男子
即使江父不仅是个男子还是她的父亲
雪迎也不觉正常,
更不觉得天经地义
她只觉得荒谬、恶心
黄公子是她的常客
她太清楚那位宰相公子的底细了
表面上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
背地里
他玩弄的女子不知繁几
他是烟花柳巷的常客
隔三差五就跑到楼里来寻花问柳
雪迎不敢想象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如果摊上了这么一个烂人…她的下场会怎样
所以雪迎不会让这样的结果发生的
于是她找上了黄公子
想让他娶自己
但让一个男人放弃高门贵女
而去娶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黄公子没有同意
只许诺雪迎姨娘之位
我以为雪迎会很难过
毕竟她的计划泡汤了
但她没有
她很平静
平静得好像现在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
我感到有些心慌
这种心慌一直延续到了雪迎离开楼里的那天
那天
我哭了
黄公子看不上我们这青楼里的腌臜之物
所以不允许雪迎带上我们几个丫鬟
那天我看着雪迎被一个小轿子抬走了
我看着那架轿子
…越来越远,
…越来越小
等到雪迎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早已泪流满面
那时我心里就有个感觉——
我以后好像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确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等我再次得到她的消息
是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