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花？念雪？

她看到我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李小花』

她说『我为你换个名字好不好？』

我有些犹豫『…好』

『那你以后就叫…念雪吧』

本来我以为念雪的‘雪’是雪迎的‘雪’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念雪的‘雪’是江轻雪的‘雪’

我出生在一个农村，村子里大多数人姓李

所以叫李家村

我的父母也姓李，

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没有什么文化

再加上我是个女孩，不值得他们为我花心思

都说贱名好养活就给我取名叫李小花

他们没有给我取名李招娣、李来娣

我应该是开心的

再说花多好看，我喜欢小花

所以当雪迎要给我换名字时我犹豫了

但我只是个丫鬟，

而雪迎是我的主子

而丫鬟是不能违抗主子的

而且我也不想让雪迎伤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雪迎皱眉就想上前

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想到雪迎会难过，

就好像自己的心也在同她一起难过

只有那时候在我的心里雪迎才不是主子

但是

再好看的小花也会被卖掉的

再喜欢的人也会失去

那年大旱

太阳好大

把河里的水蒸没了

地里的禾苗没了水也就都萎死了，

劳作的人没了粮食也是要饿死的，

那些达官贵人倒不妨什么，依旧锦衣玉食

无非就是饭桌少了几道菜，

但那些底层的人，尤其是看天吃饭的农民本就指望着一年的收成吃饭

一旦老天不睁眼，哪年的收成不够好，交完了赋税哪还有余粮，只能活活饿死。

所以卖儿卖女是正常的，儿子可能还会有不舍，

但是女儿那是眼也不眨地就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李小花对父母最后的记忆就是

『唉~』娘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家的，你说该怎么办啊！』娘的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更深，她的手很糙身体很瘦

『家里的米缸见底了，孩子们还在长身体的，』

『洪儿昨天还哭着喊‘…娘，好饿…好饿’』

『我就刷刷缸壁，把刷来的一点面面儿和着水煮了，给洪儿骗他说‘这是米汤’』

『你猜怎着？洪儿啊把碗舔了连说‘好吃…’‘好吃…’』说着说着娘哭了

爹说『唉！还能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啊！』爹抓了抓头发，声音哽咽，

爹的头发全白了，眼角也有深深的皱纹，他的手也很糙甚至比娘的更糙，

瘦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哭，也是最后一次

爹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他声音嘶哑压抑

『…还有小花…对！还有小花…』

他激动起来

『我们还有小花，小花肯定能抵很多粮食』

『你疯了！』娘压抑声音尖声道她冲到爹身前揪住爹的衣服

『我没疯！如果只有我们两个老的我肯定不会想把小花卖了』爹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是我们还有洪儿啊，洪儿才多大啊…』

『五岁！你舍得洪儿陪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下去吗？』

『他还没娶媳妇呐…』

不知哪句话戳动了娘

娘松开了手

不说话了

他们都不知道我在门外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到了

还满心想要满住女儿，怕她埋怨弟弟，也怕她跑了

我捂住嘴，哭得撕心裂肺

我没想跑，一来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二来就算是跑了我又能跑到哪去？

说不定我还是被人给卖了，最可能卖到青楼去

而我不跑，大概是被卖到大家人户当丫鬟

毕竟他们是我的父母…

可我终究还是被卖到了青楼去，

不是我父母卖的

虽然他们决定把我卖了

但他们还不至于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到火坑

他们找了人伢子千挑万选

选了个条件不错的府

想要把我卖入那个府中

有些府中丫鬟的日子过得比村里最富有人家的独女还滋润

在他们的想象里

我也许住在既遮风又避雨好的屋子里吃着他们一辈子都吃不起的细面做的食物

也许在府中能找一个条件不错的人家

不拘是家丁也好小厮也罢在他们眼里都是顶顶好的人家

可他们哪想得到我被卖进的不是他们选好的那个府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青楼呢？

卖到青楼比卖到府中足足翻了一倍的价格

人伢子想都不想就把收来的女孩都卖进了青楼

任凭我们如何哭喊、哀求

最终还是到了青楼

没有人会发现，

也没有人会为我们伸张

那些卖了我们的家人既然卖掉了我们，也不会再管我们了

就算想管也找不到了，

人伢子早就跑到其他地方了

就算找到了也不想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