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力碰撞后的硝烟还未散尽，我半跪在碎裂的水泥地上，左手死死按着右侧腰腹的伤口。咒灵的利爪撕开训练服时，带出的不仅是血，还有顺着神经炸开的剧痛，像有团火在皮肉里烧。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只能模糊听见远处传来的呼喊声。
“啧，真是麻烦。”
熟悉的语调穿透耳鸣，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意，却让我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下一秒，白色的身影就落在面前，五条悟单手插兜站在废墟里，墨镜滑到鼻尖，苍蓝色的六眼扫过我渗血的伤口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他俯身时带起一阵柑橘香，指尖刚要碰到我的伤口，又像被烫到似的收了回去。“被这种杂碎弄伤，你也太逊了。”他的语气依旧轻飘，可蹲下来的动作却稳得很，指尖悬在伤口上方，反转术式的淡金色微光开始弥漫，“忍着点，要是哭出来，我可会笑你哦。”
咒力涌入的瞬间，剧痛突然翻涌上来，比刚才更甚。我没忍住，闷哼一声，视线里他的脸开始晃动，像隔着层水波。那种时候，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有一句话争先恐后地要冲出来——
“我爱你。”
声音轻得像叹息，混在风吹过废墟的呜咽里。
五条悟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反转术式的微光还悬在半空，他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僵住了，墨镜彻底滑到下巴上，露出的六眼里翻涌着错愕，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他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低笑一声，伸手弹了下我的额头：“伤糊涂了？说什么傻话。”
可他的指尖是凉的，不像平时带着点暖烘烘的温度。
剧痛还在蔓延，意识像泡在温水里慢慢下沉。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白色发梢上沾着的灰尘，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清楚些：“我爱你啊，五条悟。”
这次他没笑。
苍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六眼的咒力波动瞬间变得锐利，像突然出鞘的刀。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语调冷得像冰：“你跟谁学的这种烂俗台词？”
我被他晃得更晕了，伤口的疼让视线里的他开始重影。“没……没人教……”我咬着牙吸气，“就是……想说……”
“想说给谁说？”他突然逼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六眼里的情绪翻涌得厉害，有愤怒，有偏执，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慌，“刚才跟伏黑分开时，你也对他说过？还是野蔷薇？或者那个总往你身边凑的二年级？”
我懵了。剧痛和眩晕让思维变成一团乱麻，只能摇头：“没……就……就看到你……”
“看到我就说这个？”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狠戾，“你知道这三个字对我意味着什么吗？还是说，你觉得随便丢出来，就能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团团转？”
他的手突然松开我的肩膀，转而攥住我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像是在确认我还在他手里。“你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他的拇指用力碾过我的脉搏，眼神像在解剖什么，“上次任务你被咒灵围困，只会咬着牙骂‘这破玩意真碍事’；上次训练崴了脚，还笑着说‘比伏黑那小子摔得好看’。怎么，今天转性了？”
伤口的血还在渗，我能感觉到体温在一点点往下掉。意识模糊间，那句话又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我爱你……真的……”
“闭嘴！”他突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在你想清楚这句话该对谁说之前，给我闭嘴！”
他猛地将我打横抱起，反转术式重新笼罩伤口，这次的力道稳得惊人，像是怕再弄疼我。可他抱着我的手臂却在抖，很轻，却瞒不过贴在他胸口的我。
“你以为我会信？”他低头看我，六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明显，像濒临极限的弦，“夏油那家伙以前总说，‘悟你太容易相信别人’，看来他说得对。不过啊，”他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吓人，“想骗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白色的大衣在风里掀起衣角。我把脸埋在他胸口，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柑橘香，还有他快得离谱的心跳，像藏了只乱撞的野兽。
“五条……”我用尽力气拽了拽他的衣襟，“疼……”
“知道疼就好。”他的声音冷硬，抱着我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疼才能记住——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人不能随便惦记。”
他突然停在一栋完好的建筑前，踹开半掩的门闯进去，把我放在还算干净的地板上。转身时，他的墨镜掉在了地上，六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要把我看穿。
“再跟我说一次。”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汗湿的额发，动作突然变得很轻，“看着我的眼睛，说清楚，你在跟谁说‘我爱你’。”
剧痛还在钻心，可他眼里的偏执和那丝藏不住的脆弱，却让我突然清醒了一瞬。这不是平时那个会抢我便当、会在训练时偷懒、会用六眼偷看我笔记的五条悟。此刻的他，像被触碰了最隐秘的逆鳞，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开，露出底下那层极端的占有欲。
“跟你……”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五条悟，我爱你。”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六眼里的风暴像是被这句话钉住了，骤然平息下来，露出底下深藏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发作，他却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我嘴角的血迹。
“这可是你说的。”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他重新启动反转术式，这次的咒力温柔得像水，一点点抚平伤口的灼痛。“记住了，”他低头，鼻尖蹭过我的额头，语气里带着点狠劲，又有点委屈，“这话要是敢再对第二个人说……”
他顿了顿，苍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暗的光，快得让人抓不住。
“我就把你锁在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让那些想听你说这话的人，连你的影子都摸不到。”
语气里的威胁很明显，可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却在抖，轻轻的，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我突然明白，那句“我爱你”撞破的，不仅是他的伪装，还有他藏在“最强”外壳下的不安——像怕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用最张扬的方式，孩子着他的所有权。
意识渐渐回笼，伤口的疼慢慢退去。他还蹲在那里，六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在确认这不是幻觉。我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
“不走吗？”我笑了笑，“再待着，伏黑他们该以为你把我拐跑了。”
他愣了愣，突然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力道轻得不像话。“拐跑了又怎样？”他站起身，重新把我抱起，语气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样，“反正……”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苍蓝色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像藏了片星空。
“你已经说了，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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