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密探如同织网的蛛,日夜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玄珩坐在书房,案上摊着密密麻麻的卷宗,都是与“乱党”相关的线索——从夜枭组织的交易记录,到安远侯旧部的藏身踪迹,每一条都被他用红笔圈注,渐渐指向北境的一个隐秘部落。
“王爷,查到夜枭最近在黑市收购大量火油,联系人是个独眼的北境商人,与萧将军府的亲兵有过接触。”暗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玄珩指尖点在“北境商人”四个字上,眸色渐深:“盯紧他,别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皇宫的御书房里,皇上正对着大理寺呈上的卷宗皱眉。柳承宗遇刺案迟迟没有进展,废宅的“乱党围捕”又透着诡异,尤其是太子亲卫的箭,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玄珩那边,真的没查出什么?”皇上问身边的太监。
“回皇上,摄政王这几日都在府中审那名‘乱党女子’,听说……审得很严。”太监低着头,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不过有传闻说,那女子是白家的小姐,当年白大人的女儿。”
“白家?”皇上挑眉,“白敬之的女儿白扶疏?”
“是。”
皇上沉默了片刻,手指在卷宗上敲了敲:“有意思。让大理寺别盯着太子了,去查查白家小姐的底细,看看她和玄珩、和萧策,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扶疏,当年留她一命牵制白家,是对的选择吗?
而被两方同时“惦记”的白扶疏,此刻正站在城南的茶寮后院,看着眼前一身便装的萧策。
“堂哥约我来,不是为了喝茶吧。”白扶疏语气平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她特意换上的普通玉饰,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萧策递过一个油纸包:“这里面是安远侯旧部的名单,你想办法交给玄珩。”
白扶疏一愣:“你这是……”
“玄珩不是在查乱党吗?送他份大礼。”萧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人里,有一半是真的旧部,另一半……是皇上安插的眼线。让他去查,查得越欢,皇上越猜忌他。”
白扶疏接过油纸包,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纸张的厚度。她明白了萧策的用意——借玄珩的手,清除皇上的眼线,同时加深君臣嫌隙,一箭双雕。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淡淡道。
“彼此彼此。”萧策看着她,目光锐利,“废宅那回,你故意让玄珩‘擒获’你,就是为了把那封带毒的密信处理掉吧?”
白扶疏面上不动声色:“堂哥说笑了,我只是被吓坏了。倒是你,用太子的人动手,就不怕引火烧身?”
“太子?他不过是枚棋子。”萧策不屑地哼了一声,“倒是你,留在玄珩身边这么久,就没拿到些有用的东西?比如……他查蛮族的证据?”
提到“蛮族”二字,白扶疏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抬眼看向萧策,只见他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显然是认定了玄珩已经查到了关键。
“他防备得很严,我没机会。”白扶疏避开他的目光,“而且最近他总盯着我,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
这倒是实话。自从废宅回来后,玄珩虽没明着限制她的自由,却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身边,像是在监视,又像是在保护,让她很难再像从前那样从容地与萧策传递消息。
萧策的脸色沉了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三日内拿到玄珩查蛮族的卷宗。否则……”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威胁,“江南白家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
白扶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萧策,我不可能拿到的,你也休想威胁我。”
“我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萧策冷笑,“你是蛮族的血脉,不是中原的闺秀。别真的被玄珩的温情迷惑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留给白扶疏一个冷漠的背影。
白扶疏攥紧手中的油纸包,指节泛白。若萧策敢动江南的父亲和族人,她绝不会放过他。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暗。白扶疏刚走进院子,就看到玄珩站在廊下,似乎在等她。
“去哪了?”玄珩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油纸包上。
“出去买了些丝线,想给晚翠做件新衣裳。”白扶疏不动声色地将油纸包藏到身后,语气自然。
玄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没再追问,只是道:“皇上让大理寺查你了。”
白扶疏盯着他:“查我?为什么?”
“大概是觉得,你这个‘乱党细作’,和我这个摄政王走得太近了。”玄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最近别出府,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嗯。”白扶疏点头,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皇上查她,是怀疑她的身份了吗?还是萧策又在背后动了手脚?
玄珩看着她微变的神色,忽然道:“那个油纸包,是什么?”
白扶疏的心跳漏了一拍,缓缓将包递过去:“是……我托人买的旧书,想着或许能找到些与父亲旧案相关的记载。”
玄珩接过油纸包,没有打开,只是看着她:“扶疏,无论你藏了什么,记住,别让自己陷得太深。”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她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
白扶疏低下头,没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离真相越近,离危险也就越近,而她与玄珩之间的信任,也在这一次次的隐瞒与试探中,变得越来越脆弱。
夜色渐深,王府的烛火次第亮起,映着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玄珩走进书房,白扶疏站在廊下,望着天上的残月,轻轻叹了口气。
她打开油纸包,看着那份写满名字的名单,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名单上的人一样,一半活在光明里,一半陷在黑暗中,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真正的归宿。
而暗处,萧策的密探正盯着王府的大门,将白扶疏归来的消息传回。萧策看着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日内拿到卷宗?
他等着看,这位“堂妹”会如何选择。是继续帮着玄珩,还是……回头是岸。
这场棋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谁也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