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激情像一场来势汹汹的山洪，冲垮了所有堤坝，也带来了短暂的、近乎虚幻的宁静。后座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相拥而眠，体温交织，呼吸相闻，仿佛世间只剩下彼此。
许烬雾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晨曦微光透过车窗，洒在裴妄野沉睡的侧脸上。他睡得很沉，眉宇间积压已久的疲惫似乎淡去了些许，但紧抿的唇角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
她静静地看着他，指尖隔着微光，虚虚描摹着他挺拔的鼻梁和下颌的轮廓。昨夜的一切不是梦。他滚烫的体温，沙哑的爱语，还有那近乎绝望的占有，都真实地刻在了她的身体和记忆里。
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甜蜜、酸楚和巨大不安的复杂情绪。他们终于冲破了那层禁忌，可然后呢？天亮之后，现实这座巨大的暗礁，依旧横亘在前方。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裴妄野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瞬间，他眼底带着一丝迷茫，但在对上她目光的刹那，迅速被深沉的爱意和某种坚定的东西取代。
他伸出手臂，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醒了？”
“嗯。”许烬雾低低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汲取着这片刻的安宁。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享受着暴风雨过后难得的温存。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将车厢内照得通透。
最终，是裴妄野先打破了沉默。他捧起她的脸，目光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烬雾，昨晚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许烬雾心脏一紧，迎上他的视线。
“我不会再放开你。”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无论前面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可是……”许烬雾张了张嘴，现实的忧虑涌上心头，“你母亲，林薇，还有外面的风言风语……慕思她……”
“交给我。”裴妄野打断她，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深邃，“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只需要相信我，待在我身边。”
他的承诺很重，带着一种试图掌控一切的强势。但许烬雾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他真的能处理好一切吗？裴家那样的家族，真的能接受她和慕思的存在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裴妄野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却郑重的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和慕思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堂堂正正的身份……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又像一块更沉重的石头压在了许烬雾心上。那意味着，他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惊涛骇浪。
“我们先回去。”裴妄野坐起身，开始整理衣物，动作恢复了惯有的利落，“慕思该醒了，找不到你会着急。”
提到女儿，许烬雾也立刻从旖旎的氛围中清醒过来，迅速穿好衣服。
裴妄野发动车子，驶下山路。清晨的山间空气清新，阳光透过树林洒下斑驳的光影。两人之间不再有昨夜的激烈，却多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联系。
车子停在许烬雾公寓楼下不远处。裴妄野没有下车，他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等我消息。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些风浪，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怕，也别信。只要相信我就好。”
许烬雾看着他，点了点头。事到如今，除了相信他，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回头看了他一眼。裴妄野对她微微颔首，眼神是安抚，也是承诺。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后，裴妄野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的决绝。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商场上的冷硬和果决：
“是我。开始准备吧，按第二套方案进行。”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应答声。
裴妄野挂断电话，目光投向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眼底是破釜沉舟的寒光。为了守护好不容易得来的光明，他必须先去面对最深的黑暗，扫清前行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晨曦很美，但海面下的暗礁，已经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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