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油屋最顶层悄无声息地打开。眼前是一条铺着深红色地毯、两侧墙壁镶着华丽金边的悠长走廊,安静得可怕。廊灯投下昏暗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熏香和威严的压迫感。
千寻和千夏互相紧紧攥着手,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们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不敢呼吸。
那盏造型奇特、有着鸟脚和喙的跳灯,再次出现,引导着她们在迷宫般的顶层走廊里穿行,最终停在一扇巨大无比、雕刻着繁复图案的双开木门前。跳灯用它尖尖的喙在门板上轻轻啄了三下。
“进来。”那个低沉、嘶哑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门开了。房间极其广阔,堆满珍宝与杂物,中央巨大的办公桌后,坐着汤屋的主宰——汤婆婆。她体型庞大,穿着华丽的紫金色和服,脸上布满皱纹和一颗显眼的肉痣,眼神锐利如刀。
汤婆婆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又有什么事?”她抬起眼皮,目光扫向门口,骤然眯起,“人类?!肮脏的人类小鬼!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她瞬间移动到两姐妹面前,带起的风让她们站立不稳。汤婆婆弯下腰,庞大的脸逼近,浓烈的香水与魔物的气息压迫而来。“说!谁带你们来的?!不说就把你们扔去喂煤灰!”
千寻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千夏虽然同样恐惧,但想到锅炉爷爷和小玲的叮嘱,想到父母,她吸了一口气,努力站直,大声说:“我……我们想要工作!请给我们一份工作!”
千寻被姐姐的声音惊醒,也连忙跟着喊道:“对!我们想要工作!”
“工作?”汤婆婆直起身,发出嘲讽的尖笑,“哈哈哈!工作?你们这两个没用的、臭烘烘的人类小丫头,能做什么工作?”她挥动长指甲的手,“我这里不需要人类!滚出去!”
“求求您了!”千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坚持,“我们什么都能做!我们一定会努力做的!”千寻也拼命点头。
汤婆婆眯起眼睛,踱回办公桌后,坐下,拿起羽毛笔。“哦?这么想工作?那么,签了契约,我就让你们工作。”
两张空白的契约纸和一支笔飘到千寻和千夏面前。
她们拿起笔,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本名。千夏签下了“荻野千夏”。千寻因为极度紧张和恐惧,笔迹歪斜,竟然错签成了“获野千寻”。
就在她们签完的瞬间,契约纸飞回汤婆婆手中。她看着纸上的名字,目光在“荻野千夏”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个笔误的“获野千寻”,脸上露出得意而狡猾的笑容。
她伸出长指甲,在“获野千寻”的契约纸上,对着那个错误的“获”字和“寻”字划去!魔法光芒闪过,“获野千寻”四个字变得模糊,但“获”字似乎因最初的笔误而残留了一丝极难察觉的、与原魔法不同的痕迹,最终纸上只剩下一个略显扭曲的“千”字。
“从今天起,”汤婆婆宣布,“你就叫‘小千’。”她指着千寻。
千寻(小千)感觉身体一震,有些恍惚。
接着,汤婆婆看向“荻野千夏”的契约纸。她没有抹去名字,而是用指甲在周围画了一个发光的圆圈,形成一个复杂的魔法印记,笼罩住“荻野千夏”四个字。名字在印记中微微扭动,但没有改变。
汤婆婆盯着千夏,眼中闪烁着评估和一种发现有趣事物的光芒。“而你……”她慢慢地说,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你的灵魂……有点意思。比普通人类坚韧,甚至……隐约有点吸引魔法元素的特质?”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千夏说,“留着你原来的名字太麻烦,从今天起,你就叫‘千代’。”
随着她的话语,契约纸上“荻野千夏”的名字在魔法印记的作用下,仿佛被一层光膜覆盖,当光膜稳定时,显示出的名字是“千代”,但仔细看,光膜之下,“荻野千夏”的原名仿佛沉在水底,隐约可见。
“千代,你留在这里。”汤婆婆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跟在我身边工作。我会教你一些东西……关于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以及……如何运用力量。”
“什么?”千代(千夏)愣住了,千寻也惊愕地看着。
“至于你,小千,”汤婆婆不再看千代,随手抓起桌上打瞌睡的绿色青蛙,“跟着这只青蛙去浴场干活!最底层的脏活累活都是你的!”
“不!姐姐!”千寻看到青蛙跳过来拉她,害怕地抓住千代的手。
千代也急了:“汤婆婆!请让我和妹妹一起……”
“闭嘴!”汤婆婆厉喝,魔力威压让两姐妹几乎窒息。“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千代,留在这里学习。否则,我现在就让这小丫头尝尝苦头!”她威胁地看向千寻。
千代看着妹妹恐惧的脸,又看向汤婆婆。她知道反抗无用,只能咬牙,艰难地点了点头。
青蛙员工粗暴地拉起哭泣的千寻(小千),将她拖出了房间。门关上,隔绝了千寻的喊声。
千代独自站在房间中央,面对汤婆婆审视的目光。
就在这时,侧面的另一扇小门无声滑开,白龙走了进来。他神态恭敬,向汤婆婆微微躬身:“汤婆婆,您找我?”
汤婆婆瞥了一眼白龙,用指甲敲着桌上千代那张带有魔法印记的契约纸,慢条斯理地说:“啊,白龙。你来了。正好,从今天起,千代会留在这里。有些基础的……‘课程’,由你带着她开始。”
白龙闻言,迅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千代(千夏),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解读的情绪,随即垂下眼帘,恭敬地回答:“是,汤婆婆。”
汤婆婆靠回椅背,对千代说:“千代,他是白龙。以后,你的一些基础修行,由他指导。别给我偷懒。”她又看向白龙,“带她先去熟悉一下顶楼的环境和规矩。”
“是。”白龙应道,然后转向千代,语气平静无波,“跟我来。”
千代最后看了一眼汤婆婆和那扇紧闭的大门,妹妹被带走的方向,然后默默转身,跟着白龙走出了汤婆婆的房间。她知道,一条更加艰险、孤独,却也蕴藏着未知可能的路,在脚下展开了。为了妹妹,为了父母,她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