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把香樟叶吹得沙沙响时,马知夏第无数次在画室门口等吴知然。他指尖总沾着点若有似无的玫瑰香,不是市面上浓郁的香精味,是晨露刚落时,花瓣里裹着的、带着点凉的甜。
吴知然拎着画具袋跑过来时,卫衣帽子还沾着片银杏叶,他笑着拍马知夏的肩:“今天怎么没在窗边待着?”马知夏没说话,只是把藏在身后的保温杯递过去——里面是他用自己花瓣熬的蜂蜜水,比普通蜂蜜多了点清冽的香。
他们是在大二的素描课上熟起来的。吴知然总坐他旁边,画石膏像时会偷偷转笔,被老师点名时,马知夏会悄悄把自己画好的结构线推过去一点。有次画室突然停电,吴知然怕黑,攥着马知夏的手腕不敢松,马知夏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花瓣在胸腔里轻轻颤——他是株修炼了百年的玫瑰妖,可在人类少年的体温里,竟比被阳光晒着还紧张。
告白是在十一月的雨天。两人撑着一把伞往宿舍走,雨水打湿了吴知然的半边肩膀,马知夏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自己的袖子全湿了也没在意。走到楼下时,吴知然突然停下,声音比雨声还轻:“马知夏,我好像……喜欢你。”
马知夏的心跳得比第一次化人形时还乱,他盯着吴知然泛红的耳尖,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我不是人,是玫瑰。”他以为会被害怕,会被推开,可吴知然只是愣了愣,然后伸手碰了碰他的发梢,像在触碰易碎的花瓣:“那我喜欢的,就是一朵会熬蜂蜜水、会帮我改画的玫瑰。”
雨还在下,马知夏感觉有片花瓣从心口悄悄舒展开,带着湿润的甜。吴知然把伞塞到他手里,说要上楼拿条干毛巾,转身时又回头叮嘱:“别乱跑,我怕找不到我的玫瑰。”马知夏站在原地,看着雨幕里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忽然觉得,做一株被人珍视的玫瑰,比修炼成什么都好。
后来吴知然总在画室帮他收集阳光,说“我的玫瑰要多晒晒太阳才好看”;马知夏会在吴知然熬夜赶作业时,悄悄在他桌角开一朵小小的白玫瑰,让花香陪着他不犯困。没人知道美术系那两个总黏在一起的男生里,有一个是活了百年的妖,只知道他们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在操场散步,一起在春天的花海里,对着满片玫瑰笑——马知夏会指着那些花说“这是我亲戚”,吴知然就笑着揉他的头发,说“那我要跟你亲戚搞好关系”。
二十二岁的风里,藏着玫瑰的甜,也藏着两个少年的喜欢。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就像马知夏永远会为吴知然留着最甜的花瓣蜜,吴知然永远会把最暖的伞,倾向他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