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路加医院肾脏科的VIP病房区，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味道。警方和野田昊二的人已经提前布控，将最后一位符合“水”属性、且与非法器官交易有染的目标人物——一位靠走私稀有药材起家、近年来肾功能严重衰竭的华裔富商——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起来。

秦风、苏沫、野田昊二等人赶到时，病房外走廊的气氛剑拔弩张，却平静得诡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期的袭击并未到来。

“会不会情报有误？或者凶手察觉了？” 陈英警探（伤势未愈，但坚持到场）紧蹙眉头，低声问道。

秦风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没有看病房，而是环视着这条洁净、冰冷、充满现代医疗气息的走廊。记忆宫殿中，那幅扭曲的朱砂图腾、五个受害者的面孔、陈伯研磨矿物的画面、糖厂的行李箱、以及五行杀人的种种细节，如同破碎的镜片，在黑暗中旋转、碰撞。

不对。

感觉不对。

太被动了。凶手一直是主动设计，掌控节奏的那一方。他会这么容易就踏入一个明显的陷阱吗？

“肾，属水……” 秦风喃喃自语，目光掠过走廊墙壁上关于肾脏保健的宣传画，“水主藏精，主生死之枢……在炼丹术里，肾精是根本，是‘筑基’的关键……他需要这个‘药材’，来完成最后的‘逆轉’……”

“但如果他拿不到这个‘药材’呢？” 苏沫突然轻声接口，她的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扇通往医院旧楼区域的、很少使用的安全门，“他会怎么做？”

秦风猛地转头看她，脑中仿佛有闪电劈过！

“置换！” 他脱口而出，“五、五行可以相生，也可以……替代！如果得不到最理想的‘肾水’，用其他属性的‘药材’，通过复杂的生克转化，强行模拟出‘水’的特性，是不是也有可能？就像……化学里的置换反应？”

这个想法过于大胆，却瞬间打通了许多滞涩的关节！

凶手的目的不是简单地杀掉五个人，凑齐五行。他是要完成一个仪式，一个“炼丹”的过程。只要最终能达到“逆轉”的能量平衡，中间的材料和步骤，或许是可以变通的！尤其是在计划被干扰，核心“药材”无法取得的情况下！

“他真正的目标，可能从来都不是病房里那个人！” 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或者，病房里的目标，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诱饵！为了把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里！他真正要下手的，是另一个可以被他‘置换’成‘水’属性的目标！”

“谁？” 野田昊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个……本身就处在‘水’的环境里，或者命格、状态极其特殊，可以被他的邪门理论解释为‘变异水源’的人！” 秦风的思维疯狂运转，“医院里，哪里‘水’气最重？或者，哪个人的状态，最像‘无源之水’、‘死水’、或者……被污染的水？”

被污染的水……

这几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秦风记忆宫殿中最黑暗的一个角落。

他想起了陈英遇袭的医院，那个试图绑架苏沫的假护士……

他想起了糖厂里，那个针对他的、精巧的炸弹陷阱……

他想起了苏沫提到过的，宋义在曼谷案件中的可疑之处，以及那句“小心宋义”……

还有，宋义在得知巨额赏金时，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炽热……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宋义……在哪里？” 秦风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众人一愣，这才发现，从抵达医院开始，就一直没看到宋义的身影！

“Kiko！查宋义的位置！现在！” 秦风对着通讯器低吼。

几秒钟后，Kiko惊恐的声音传来：“他、他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医院地下二层……停尸房和病理标本处理中心附近！那里有大型福尔马林溶液储存池和排水系统！‘水’！而且是充满了‘死亡’和‘防腐’意味的‘死水’！”

地下二层！病理中心！

凶手要杀的最后一个人，不是那个肾脏衰竭的富商，而是宋义！

为什么？

因为宋义本身就游走在黑暗边缘，他的手上可能也不干净，符合“被污染”的特质？

还是因为……宋义知道得太多，或者，他本身就是这个“炼丹”计划中，一个更早被选中的、但一直未被处理的“瑕疵品”或“边角料”？

又或者……宋义根本就不是受害者，而是……

秦风不敢再想下去。

“去地下二层！快！” 陈英当机立断，留下部分人手继续看守病房，带着其余人冲向消防通道。

阴冷、潮湿，混合着刺鼻防腐剂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地下二层的灯光更加昏暗，管道纵横，发出低沉的嗡鸣。远处，隐约传来液体缓慢流动的声音。

他们循着声音，冲进病理标本处理区。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强烈化学气味的废弃溶液处理池，池边散落着一些破损的玻璃容器和废弃的医疗器械。

而宋义，就倒在池边不远处的地面上，蜷缩着，一动不动。他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条浸透了福尔马林溶液的纱布，面色青紫，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旁边地上，用同样的溶液，画着一个扭曲的、小型的、与回春堂图腾神似但更加仓促的符咒。

又来晚了一步？

“救护车！” 陈英大喊。

秦风却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宋义的“尸体”。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宋义的脸上，而是死死盯住了宋义微微蜷缩的手，以及手边地面几道极其细微的、仿佛是指甲挣扎时划出的痕迹。

痕迹的方向……不是向外挣扎，而是……向内，指向宋义自己的身体？而且，那几道划痕的深浅和间距，过于规律了……

就在医护人员准备上前搬运“尸体”时，秦风突然蹲下身，伸出手，极其迅速地在宋义的颈动脉和几个关键穴位上按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苏沫，看向陈英，看向所有人，眼中是冰冷的、洞穿一切的锐利。

“他没死。” 秦风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在空旷的地下室，“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被救。”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秦风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宋义，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宋义，或者我该叫你——‘天谴者’的合伙人？还是……最后的祭品本人？”

地上的“尸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杀人动机，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后的、也是最骇人的升华。这不仅仅是为了钱，为了复仇，或者为了扭曲的信仰。这是一场由两人（或多人）共同上演的、旨在实现某种“逆轉”的宏大献祭。而宋义的角色，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可悲。

杀人动机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