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塔
玛尔塔“哦,对了,奈布……关于外面那些传言……”
玛尔塔“救我回去的,其实是克洛伊·奈尔……”
玛尔塔的话音轻轻飘出,不高,却如同石子落入平静水面般,在知情者心中掀起了波澜。
她像是在无意识地低语,又仿佛对着某个看不见的人辩解着什么,而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实则暗藏玄机。
艾达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射向玛尔塔。
艾达“薇拉……竟然有妹妹?”
克洛伊·奈尔——这个名字本身便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重量。比薇拉更加神秘,更像是一个游荡在阴影中的幽灵。
如果救下玛尔塔的是克洛伊,那为何出面与巴尔克院长交涉、将她“安顿”于此的却是薇拉?这背后隐藏的关系,远比表面复杂得多。
奈布的手指骤然攥紧,关节泛白。他鼻翼微动,仿佛嗅到了空气里的异样气息。若果真如此,薇拉将玛尔塔送往白沙街疯人院的动机就显得格外可疑。
这绝非单纯的安置手段,而更像一场精密的布局,一次无声的转移或藏匿。
杰克医生的笑容愈发愉悦,他低低笑着,仿佛眼前的谜题正变得愈发有趣。他的声音柔和而富有意味,缓缓滑入紧张的空间。
杰克“啊啦……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我亲爱的哨兵。你的玛尔塔,好像卷入了一些……远比战场更错综复杂的麻烦之中呢。薇拉女士……和那位更神秘的克洛伊女士……”
他刻意拖长了停顿。
杰克“看来,即使你当时找到了她,面对的也可能是一个更大的漩涡。”
奈布立刻给了他一拳。(虽然被杰克接住了…)
约瑟夫眼底再次燃起兴奋的火焰。
姐妹之间的纠葛,被救助者成为某种“棋子”般的东西辗转存放……
这一切都充满了层次感,比单纯探讨创伤后应激障碍要耐人寻味得多。
他迅速端起相机,镜头对准了玛尔塔,试图捕捉她提及“克洛伊·奈尔”时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微妙表情。
库特张大了嘴,视线像失控的钟摆在玛尔塔和奈布之间来回移动,眼神里写满了处理不过来的震惊。
他精心构筑的奇幻世界,突然被现实的棱角撞出了一道裂缝。
相比之下,玛尔塔在说出那个名字后,却像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重新陷入沉默。
她的身体微微蜷缩,指尖悄然收紧,似乎这个名字触碰到了某些深埋心底却至关重要的回忆。
白沙街疯人院再次展现出其本质。
这里从来不是痛苦终点,而是无数秘密和矛盾交织的中转站。
玛尔塔的到来不仅牵扯出战友情谊与个人创伤,还揭开了一段涉及奈尔姐妹的更深谜团。
奈布想要真正“拯救”玛尔塔,他需要面对的不仅是治愈伤痛,还得破解一张由强大力量编织的密网。
艾达望着茫然无措的埃米尔,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而现在,她和埃米尔也已然身陷其中。
突然间,玛尔塔开始喃喃自语。
玛尔塔“薇拉真的很爱她的妹妹克洛伊呢……为了保护她,一点危险和变量都不会给她留下……”
玛尔塔“而我呢……刚好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变量’……”
她的声音极轻,几乎消融在空气中,却如一把钥匙般解开了许多未解之谜。
语气里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倦怠,以及一丝被当作“变量”评估和处置时难以察觉的苦涩。
艾达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
薇拉·奈尔并非因为善意才将玛尔塔送进白沙街疯人院。
根本原因在于,玛尔塔是克洛伊救回的人——她的存在、她的经历、她的记忆,对于克洛伊而言,都是一个潜在且不可控的“变量”。而薇拉不能允许任何形式的风险靠近自己的妹妹。
于是,她通过关系将玛尔塔“妥善”安排在了巴尔克院长掌控的白沙街疯人院里。
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一处高度控制的观察站,一个确保“变量”不会对外界(尤其是对克洛伊)产生影响的封闭区域。
玛尔塔早已清楚自己的角色。她感激克洛伊的救命之恩,同时亦明白自己只是薇拉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枚需要被隔离、观察甚至操控的棋子。
这种清醒无疑加剧了她内心的孤独与无助。
奈布显然听懂了这些话语背后的含义。他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眼底涌动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的战友并未倒于战场,却被卷入这种冷酷、充满算计的所谓“保护”之中。这比任何刀枪明火造成的伤害都更为残忍。
杰克的目光如丝绒手套包裹的冰刃,缓缓抚过每个人的面容,最终停在奈布紧抿的唇角和玛尔塔低垂的眼睫上。
他将身体压近奈布的耳廓,低沉优雅的声线编织成毒蛇般的耳语:
杰克“看呐——困兽的愤怒,羔羊的顺从……如此泾渭分明的绝望,难道不比你那徒劳的保护,更令人沉醉么?”
杰克“看吧,事情总是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你想‘救’的,或许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局’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愤怒吗?无力吗?”
他低笑一声,带着几分愉悦。
杰克“这才是真实世界的战场,我亲爱的奈布~。”
玛尔塔的话彻底揭示了她的真实处境。
她并非普通的病人,而是一件承载着秘密与风险的“物品”,被更高层面的意志寄存于此。
她的去留并不取决于健康状况,而是取决于薇拉对她这个“变量”的考量何时结束。
这份认知令短暂的平和氛围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至极的命运被他人摆布的无力与悲哀。
气氛的骤变像低温在室内蔓延。
艾达本能地将埃米尔护向身后,指尖却感到他袖口的微颤——这孩子比所有人都更早嗅到不安。
艾米丽手中的记录板略微收紧,目光迅速在玛尔塔和门口之间评估,像在计算一场无影手术的风险。
她身旁的艾玛停止了摆弄发梢,嘴角那抹常有的、轻快的笑意淡去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裙边缝线。
诺顿退到墙边,背部紧贴墙壁,眼珠快速转动,仿佛空气中的压力即将具象化为针对他的阴谋。
黛米仰头灌下杯中残余的液体,喉结滚动,却像是吞咽下一口无法浇灭的焦躁。
伊莱的肩膀微微瑟缩,视线低垂,仿佛连空气中无形的威胁都让他想避开“注视”。
特雷西突然发出一声短促、不合时宜的轻笑,又在众人目光投来时猛地捂住嘴,肩膀抖动,眼神却透着清晰的惶惑。
每个灵魂都以自己的方式,接收到了那份无声的裁决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