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的那束野花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黛米沉寂的心湖里漾开了微弱的涟漪。
但这并未立刻驱散她生理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渴求。
几天后,当黛米终于能被允许短暂离开房间、虚弱地靠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时,她的样子让所有熟悉她的人都暗自心惊。
往日的泼辣与活力被抽空了,她像一朵被霜打蔫的花,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手指会因为戒断反应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沉默着,这与她平日醉酒后的喧闹形成了可怕的反差。
丽莎(艾玛)看到她,立刻抱着新采的花想跑过去,但被艾米莉轻轻拦住了。
莉迪亚(低声)“让她慢慢适应,艾玛。”
莉迪亚“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过多的关注。”
丽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还是执拗地将一株开着粉色小花的植物放在了黛米面前的茶几上。
玛丽医生如同沉默的守护神,始终待在距离黛米不远不近的地方,处理着自己的事务,但眼角的余光从未真正离开过她。
每当黛米因为不适而蜷缩身体,或是焦躁地啃咬指甲时,玛丽虽然面无表情,但翻阅书页的手指会微微停顿。
艾达带着埃米尔路过时,刻意放慢了脚步。她轻声对埃米尔解释
艾达“黛米生病了,很难受。我们需要安静。”
埃米尔看着那个蜷缩在沙发上、气息微弱的女人,又看了看茶几上那株粉色的小花。
他似乎理解了“生病”和“安静”之间的联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好奇的音节,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学着艾达的样子,把脚步放得更轻。
这时,诺顿·坎贝尔神经质地从休息室另一头快步走过,嘴里嘟囔着。
诺顿“空气不对劲……有阴谋……”。
他的动静稍微大了一些。
一直沉默的黛米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熟悉的、暴躁的火苗。她似乎想吼叫什么,但干涩的喉咙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气音,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玛丽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或安慰。
黛米接过水杯,手指因为颤抖而与玛丽冰凉的手指有了一瞬的接触。
她顿了一下,没有看玛丽,只是低头小口啜饮着。
这一刻的休息室,气氛微妙。
有丽莎无声的关怀,有玛丽冰冷的守护,有艾达和埃米尔小心翼翼的尊重,也有诺顿带来的、属于白沙街疯人院常态的混乱底色。
黛米被这些复杂而无声的元素包围着,她曾经的盔甲(酒精和喧闹)被强行剥除,暴露出底下脆弱而疼痛的真实。
戒断的路还很漫长,痛苦也不会轻易消失。但那束野花和此刻周遭这份扭曲的“宁静”,或许是她不得不面对这场战斗时,所能获得的、为数不多的微弱支撑。
埃米尔 在离开休息室时,回头又看了一眼黛米和那株粉色小花。
他模糊地感觉到,那个总是很吵的阿姨,此刻的“安静”和艾达教他的“安静”不太一样。
这是一种……沉重的、带着疼痛的安静。他下意识地更紧地握住了艾达的手,仿佛要从中确认某种更安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