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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雍和宫门口，众人下车时，晨雾还没完全散，红墙黄瓦在淡淡的烟气里透着股庄重。吴邪一瘸一拐地跟着众人往里走，眼睛早被那气派的牌坊和古旧的殿宇勾了去，脚疼都忘了大半。

张日山走在前面，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几个年轻人，语气里带着些感慨：“这雍和宫是1981年才刚对外开放的，算下来没几年光景。”他抬手拂过身旁一根带着斑驳木纹的廊柱，“你们现在见到的样子，才算接近它古时候的模样。好些殿宇的彩画没重描，梁柱也还留着岁月磨出来的痕迹，连地面的青石板都坑坑洼洼积着老尘。”

解雨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法轮殿，殿顶的藏式天窗蒙着层薄灰，轻声应道：“是少见的旧貌，比那些翻修一新的地方有味道。”

张日山点点头，继续说道：“国家早把这儿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过几年肯定会拨款大规模修缮，到时候褪色的彩画要补，松动的构件得换，破损的地面也得重整。等维护好了，固然更规整庄严，可现在这些藏着岁月的痕迹，怕是就留不住了。”

陈璇闻言停下脚步，望着殿内隐约的佛像轮廓：“那是该好好看看，这样的旧样子，看一眼少一眼。”

吴邪原本正踮脚打量御碑亭，听到这话连忙凑过来，忍不住问：“那修缮之后，它还会是现在这种感觉吗？”

“味道会不一样的。”张日山笑了笑，“现在这股子沉郁的老劲儿，是时光堆出来的。你们好好珍惜这次，也算见过它最本真的模样了。”吴邪似懂非懂地点头，赶紧掏出随身的小本子，趁着没人注意，飞快记下了张日山的话。

众人从门口买了香，攥在手里往里走。每到一座殿宇，张日山便会停下脚步，细细给三个孩子讲解：“这座是雍和门殿，求的是出入平安、万事顺遂；前面那座法轮殿，主打学业精进、智慧通达。”

吴邪、解雨臣和陈璇听得认真，每次都各取三炷香，学着张日山教的样子，恭恭敬敬拜三拜，闭眼许了愿。吴邪拜得格外投入，脑袋一点一点的，被一旁的吴二白看了去，低声提醒：“别瞎拜，心诚就好，不用东张西望的。”吴邪赶紧收敛神色，小声应道：“知道了，二叔。”

等孩子们拜完，张日山和吴二白便接过他们手中的香，亲手插进殿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混着殿内的香火气息，愈发显得庄重。

拜完主要的殿宇，张日山便带着他们在雍和宫里头慢慢逛，走到一处气派的院落时，他指着那些雕梁画栋的建筑，缓缓开口：“你们可知，这雍和宫并非一开始就是寺庙。”

吴邪立刻好奇地追问：“那以前是什么地方啊？”

“以前是雍正皇帝没登基时的府邸。”张日山语气里带着些感慨，“当年他还是雍亲王，就住在这里。后来他登基为帝，这里便成了行宫，再到乾隆年间，才被改为藏传佛教寺院，一直沿用至今。”

陈璇抬头望着眼前的殿顶，轻声道：“难怪看着既有王府的气派，又有寺院的庄重。”解雨臣也颔首附和，目光落在那些精美的斗拱上，眼底带着几分赞叹——这样的建筑，藏着的都是过往的岁月。

吴邪听得入了神，忘了脚疼，忍不住问：“那雍正皇帝在这里住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们这样，在院子里散步啊？”张日山被他逗笑，点头道：“或许吧，不过那时候的景致，和现在又不一样了。”

红府的庭院里，石榴花正开得热烈，二月红刚指导完徒弟们练戏，就见张启山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亲兵守在院外，不越雷池半步。

“呦，佛爷今天怎么得空来我这？”二月红放下手中的水袖，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随意，示意下人上茶。

张启山在石桌旁落座，接过茶杯却没动，开门见山便切入了正题：“二爷，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关于小花和陈皮外孙女陈璇的婚事。”

二月红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不妥。”

“二爷，我知道你疼小花。”张启山没等他多说，便继续道，“但我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你虽然护着他，可终究不是解家人，明面上能替他挡些风雨，暗地里那些谢家旁支的算计，你防不住。”

“小花这孩子，打小就活得比同龄人累。”二月红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些心疼，“学戏、学当家、应付那些旁支的刁难，他已经没多少自由了，没必要再用一桩婚约，把他的路彻底框死。”

“我不是要框死他。”张启山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郑重，“这两天我让日山带着他们几个孩子出去玩，特意嘱咐日山留意陈璇。那丫头跟陈皮半点不像，沉稳、聪明，做事有分寸，绝非池中之物。而且日山说，能看得出来，小花对陈璇是有好感的，虽说是孩子间的纯粹情谊，但这份底子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庭院里的石榴花上，语气多了几分恳切：“你也明白，陈皮的心狠手辣，道上谁不知道？若是小花和陈璇定了亲，那些盯着解家产业的旁支，看在陈皮的面子上，多少会收敛些。这对小花来说，是多一层实打实的保障。”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你也知道，这次九门会议霍仙姑没来。说是吴老狗来了，他俩有旧怨才躲开，可她对解家内里的心思，咱们这些老家伙谁不清楚？这几年，霍仙姑一直盼着她家秀秀多跟小花亲近，她打什么算盘，咱们心里都有数吧？你琢磨琢磨，陈皮那性子，就算结了亲，也未必看得上解家那点家产；但霍家就不一样了，指不定早打着吞解家财产的主意。

二月红指尖摩挲着石桌的纹路，神色复杂——他不是不懂张启山的考量，只是不愿让小花再背负更多。庭院里的风卷起几片花瓣，落得石桌上到处都是，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只剩远处传来徒弟们练戏的唱腔，隐隐约约飘进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