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星火”基地的路途,因收获的沉重与内心的激荡而显得格外漫长。装满光尘的皮袋散发着温润纯净的波动,驱散了沿途的部分污秽气息,却也像黑暗中高举的火炬,吸引着潜藏的危险。鹰的警惕提到了最高,凭借着影石的精准预警,他们数次提前改变路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支突然改变巡逻方向的清道夫小队。
当那个熟悉的、隐蔽的洞穴入口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三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留守的老陈和大山早已望眼欲穿,看到他们平安归来,还带着几个鼓鼓囊囊、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气息的皮袋,顿时喜出望外。
“成了?!”老陈激动地搓着手,凑上来想摸又不敢摸。
“成了。”林默脸上难掩疲惫,却也带着一丝振奋。他将皮袋小心地放在洞穴内最干净平整的一块空地上,解开系绳。瞬间,更加浓郁的乳白色光晕流淌出来,将整个生活区映照得如同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连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
那株被阿雅精心照料的“净光藤”感应到同源力量的靠近,叶片欢快地摇曳起来,边缘的金色纹路光芒流转,似乎也变得愈发清晰。
“这么多……光尘?”阿雅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如同活物般微微流动的纯净沙砾,脸上充满了惊叹,“这足够我们用好久了!”
鹰将路上遭遇白石和关于“净化矩阵”的简略信息告知了老陈和大山,再次引来了阵阵唏嘘与对未知历史的感慨。
短暂的兴奋过后,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如何利用这些宝贵的光尘?
林默强撑着精神,结合兽皮卷轴上的抽象图示和自己操控光尘的初步经验,提出了几个方向:
首先,是强化自身。他尝试着引导少量光尘,如同当初淬炼左眼结构一般,缓缓融入自己的身体。过程依旧伴随着酸胀与刺痛,但效果立竿见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过度消耗的精神力正在被快速滋养、恢复,左眼那因强行施展“光球”而受损的秩序结构,也在光尘的浸润下加速修复,甚至变得更加凝实。他让鹰和阿雅也尝试吸收少量,鹰感受到的是体力的快速回复和感官的些许增强,而阿雅则发现自己对“净光藤”的引导变得更加顺畅、精细。
其次,是培育“净光藤”。阿雅小心翼翼地将一小撮光尘均匀地撒在培育角的土壤中。那株嫩芽仿佛遇到了最渴望的养料,根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扎深,银灰色的叶片舒展开来,边缘的金色不再仅仅是纹路,而是开始散发出实质性的、温暖的光芒。它散发的净化领域范围扩大了近一倍,强度也显著提升,甚至能主动将试图渗透进洞穴的微量污染气息排斥出去。
最后,也是最具挑战性的,是尝试制造更强大的武器或工具。鹰拿着几枚之前制作的、效果差强人意的“符弹”,看着林默:“能不能把这些光尘,‘镀’上去?或者……用它们作为核心,制造更稳定的能量载体?”
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林默尝试着将光尘压缩、塑形,但脱离了精微的意念引导,它们很快又会恢复松散的状态。直接附着在金属上,也会因为能量性质的冲突而迅速失效。
“或许……需要一种‘粘合剂’?”阿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净光藤’的汁液蕴含很强的生命力和秩序特性,也许可以试试?”
这个想法启发了林默。他让阿雅取来一点点“净光藤”叶片碾碎后渗出的、带着清香和微弱光晕的汁液,然后尝试着用它作为介质,将高度压缩的光尘“涂抹”在一枚鹰打磨好的特殊金属弹头上。
过程极其艰难。汁液的量、光尘的压缩程度、能量频率的匹配……任何一丝差错都会导致失败,要么汁液被光尘能量蒸发,要么光尘无法附着。林默失败了数十次,精神几近枯竭。
就在他准备放弃,改用更保守的方案时,一次无意中的能量频率同步,让他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平衡点!
翠绿色的汁液与乳白色的光尘在某种奇异的共振下,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散发着柔和白绿色光芒的、如同珐琅质般的涂层,稳定地覆盖在了金属弹头表面!
成功了!
虽然这枚“光釉弹”尚未经过实战检验,但其内部蕴含的、高度稳定的秩序能量,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它的不凡。鹰掂量着这枚弹头,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新式猎枪般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洞穴基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型的、充满活力的研究工坊。林默负责能量的引导与核心构件的“附魔”,阿雅负责提供“净光藤”汁液和生命能量的调和,鹰则负责载体(弹头、箭头甚至一些近战武器的刃口)的打磨与最终组装。老陈和大山负责警戒和打下手,连春妮秋妹也开始学习处理一些简单的材料。
失败是常态,成功是惊喜。但他们乐此不疲。每一枚成功镀上“光釉”的箭矢,每一把刃口流淌着微光的短刀,都代表着“星火”力量的切实增长。
林默的左眼在持续吸收光尘和进行精细能量操控的过程中,似乎也发生着缓慢而持续的变化。那沉淀的星云旋转得更加稳定,对能量的解析和重构能力也在提升。他甚至开始尝试,将少量光尘与洞穴内的岩石碎屑结合,制作出一种能够持续散发微弱净化力场的“基石”,埋在洞口和通风处,进一步巩固这个小小的家园。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于实力提升的喜悦,基地氛围日渐向好之时,鹰手中那片一直保持沉默的影石,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能量波动预警!
不是清道夫的巡逻路线,也不是环境能量风暴。
那预警指向的,是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的——光尘之湖的方向!
影石传递过来的画面模糊而混乱:剧烈的能量冲突,猩红与乳白的光芒交织爆炸,还有……一个庞大而扭曲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熟悉气息的生命反应!
“是‘收割者’!”鹰脸色骤变,“他们发现了那里!正在和什么东西交战!”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了白石,那个孤独的守望者。
“是白石吗?他在抵抗?”阿雅急声问道。
影石的画面无法提供如此详细的信息,只能显示出那里正在发生高强度的战斗。
“他们肯定是为了剩下的光尘去的!”老陈握紧了拳头。
洞穴内刚刚升起的温馨与希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远方危机冲散。
去,还是不去?
那里有他们需要的宝贵资源,有那位可能掌握着更多秘密的守望者。但同样,那里现在是一个危险的漩涡,充斥着“收割者”和未知的战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默和鹰身上。
林默的左眼深处,星云缓缓旋转,与脑海中那片遥远的、正在发生激战的光尘之湖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他能感觉到,那里纯净的“光”之力量正在被污秽与暴力所玷污、吞噬。
他抬起头,看向洞穴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那片正在燃烧的湖泊。
“我们刚找到家,”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不能只顾着垒高自己的墙。”
他看向鹰,看向阿雅,看向基地里的每一个人。
“有些火,不能让它轻易熄灭。有些仗,不能装作看不见。”
“准备一下。”鹰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寒光再现,开始快速检查装备,“这次,可能要动真格的了。”
刚刚稳固的“星火”家园,瞬间化为了出击前的熔炉。微弱的火种,在积蓄了力量之后,第一次,准备主动迎向远方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