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五的深夜,暴雨倾盆。贺峻霖因为学生会工作耽搁,离开学校时已是深夜。路过那栋即将拆除的旧艺术楼时,他隐约听到了一阵破碎却执拗的钢琴声。
鬼使神差地,他循着声音,走到了二楼那间废弃的琴房。
琴房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严浩翔坐在布满灰尘的钢琴前,脊背挺直,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疯狂地跃动。弹奏的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充满了挣扎、愤怒与不屈。而他的右手手指,竟在琴键上留下了点点猩红——那是反复用力敲击,指甲翻裂渗出的血。
琴声激昂而痛苦,与他平日里的冷漠判若两人。
贺峻霖站在门口,心脏被狠狠揪住,忘了呼吸。
一曲终了,严浩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手重重砸在琴键上,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严浩翔……”贺峻霖轻声开口,生怕惊扰了他。
严浩翔猛地回头,看到门口的贺峻霖时,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和狼狈,下意识地将流血的手藏到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贺峻霖没有回答,他只是快步走过去,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着可爱兔子图案的背包里,拿出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他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手,伸出来。”贺峻霖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严浩翔僵持着,不动。
贺峻霖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清澈见底,里面没有同情,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深切的、感同身受的理解和心疼。
“伸出来。”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轻柔却坚定。
严浩翔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他慢慢地,将那只伤痕累累、沾着血和灰尘的手,伸到了贺峻霖面前。
贺峻霖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碘伏,一点一点为他清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微凉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严浩翔滚烫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很疼吧?”贺峻霖低着头,轻声问。不知道是在问手上的伤,还是问心里的。
严浩翔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日里光芒万丈的小太阳,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如此柔软又坚韧的一面。看着他背包里,那盒不小心露出的、与自己抽屉里藏着的同款抗抑郁药。
原来,太阳也会累。原来,冰山也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