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长

林一辰跑到学校门口时，远远就看见香樟树下的两道身影。沐晚风踮着脚朝路口望，手里攥着片卷边的槐树叶，风一吹，马尾上的栀子发绳晃得刺眼；赵悦悦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见他就挥手喊：“林一辰！你再不来，晚风都要把槐树叶捏成渣了！”

“谁要捏成渣了！”沐晚风回头瞪她，转身就往林一辰这边跑，把槐树叶往他手心塞，“给你，刚才捡的最大片，叶脉都清楚，当书签正好。”她指尖蹭过他的掌心，带着点槐树叶的凉意，眼睛亮晶晶的，“你刚从秋姨家出来，没吵架吧？我看你回复消息的时候，语气比平时快半拍。”

林一辰刚要开口，赵悦悦就凑了过来，嚼着棒棒糖眯眼打量他：“还用问？他刚才肯定憋坏了——林婠婠是不是又提‘小时候’，还拿东西给他，被他拒了？”

林一辰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切，”赵悦悦撇撇嘴，伸手戳了戳沐晚风的胳膊，笑道“我掐指一算。”实际上却是刚刚听到了林一辰一闪而逝的心声。

沐晚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管他，我们去吃麻辣烫。悦悦，你刚才不是说要加三份鱼豆腐吗？再不去食堂都没菜啦。”

“对哦！”赵悦悦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拉着两人往食堂跑，“快走快走，待会好吃的都没啦！！”

食堂里飘着麻辣烫的牛油香，热气腾腾的窗口前排着长队。赵悦悦熟门熟路地去拿餐盘，沐晚风拉着林一辰站在队伍末尾，偷偷从兜里掏出颗奶糖，剥了糖纸塞进他嘴里：“甜吗？刚才买的，橘子味的，跟你小时候爱吃的那个一样。”

林一辰含着糖，甜味从舌尖漫开，心里的沉郁散了大半：“甜，是我吃过最甜的糖。”他低头看她，沐晚风正盯着窗口的价目表，小声嘀咕“要不要加份响铃卷”，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落在她脸上，绒毛都泛着光——这才是他想抓住的“现在”，不是林婠婠嘴里的旧时光，是手里的糖，是身边人的温度，是眼前的烟火气。

“轮到我们了！”赵悦悦举着餐盘跑过来，把盘子塞给林一辰，“快选，我要加鱼豆腐、蟹棒、鹌鹑蛋……沐晚风，你爱吃的菠菜和茼蒿我已经帮你夹了！”

沐晚风笑着点头，转头却看见林一辰盯着餐盘出神，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没有。”林一辰摇摇头，夹了把沐晚风爱吃的鱼丸放进她的餐盘，“就是在想，幸好有你。”

三人说说笑笑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麻辣烫的热气氤氲了窗户，把外面的秋风挡得严严实实。林一辰咬着鱼丸，看着对面沐晚风吃得脸颊鼓鼓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手舞足蹈讲笑话的赵悦悦，心里忽然踏实下来。

而食堂门口的香樟树下，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林婠婠攥着手机，眼底的不甘像藤蔓一样疯长——她刚才偷偷跟过来，看见林一辰揉沐晚风头发的样子，看见他们三人笑作一团的画面，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凭什么？”她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一辰哥明明是我的，小时候是，现在也该是。沐晚风，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他抢回来的。”

风卷着槐树叶落在她脚边，她狠狠踢开，转身往校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