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武魂殿八供奉府邸的青砖黛瓦,带着几分萧瑟寒意。凌霜华缩在西跨院的廊下,指尖反复摩挲着颈间的暖玉——那是母亲留下的家传玉佩,玉质温润,刻着繁复的冰凰纹路,是她父母离世半月来,唯一能慰藉心神的念想。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小袄,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自从父母离世,这座曾经温馨的府邸便渐渐失了人气,这时,苏婉娘带着灵溪来到这里,打破了这份死寂。
灵溪霜华妹妹。
灵溪甜腻的声音穿透院门,带着刻意的雀跃。她穿着一身鲜亮的鹅黄锦裙,头发梳成精致的双丫髻,缀着小巧的珍珠流苏,被苏婉娘牵着,一步步走进院子。
苏婉娘身着藕荷色绫罗长裙,鬓边斜插一支点翠步摇,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刻意拿捏的贵气。她目光扫过院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随即落在凌霜华身上,脸上堆起温和的笑:
苏婉娘霜华小姐,几日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怪我这几日打理事务太忙了,没顾的上。
凌霜华站起身,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她们。
凌霜华苏姨今日来,有何要事?
凌霜华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苏婉娘拉着灵溪在石凳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才缓缓开口:
苏婉娘教皇冕下让我打理府中事务,我要是住在偏院有些不方便,所以我请示了教皇冕下,以后我和溪儿就住在这儿了。
灵溪是啊姐姐
灵溪立刻接话,凑到凌霜华面前,大眼睛眨了眨,满是“天真”
灵溪往后我们就能一起住啦,我还能陪你修炼呢!
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凌霜华颈间的玉佩上,眼底闪过一丝占有欲。
凌霜华心里一沉,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她刚想开口拒绝,就见两个杂役模样的人扛着行李,径直往主卧走去——那是她父母生前居住的房间,里面还保留着他们的遗物。
凌霜华你们不能进去!
凌霜华急忙上前阻拦,却被其中一个杂役轻轻推开。
苏婉娘放下茶杯,语气淡了几分:
苏婉娘霜华,主卧常年无人打理,阴气重,不适合你住。我与溪儿住进去,也好帮你照看你父母的遗物。你年纪小,住西跨院就好,清净。
凌霜华那是我爹娘的房间!
凌霜华急得眼眶发红,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父母的离世让她明白,眼泪换不来任何东西,唯有坚强才能活下去。
灵溪趁机绕到她身后,猛地伸手去扯颈间的玉佩。凌霜华反应极快,抬手护住玉佩,转身怒视着她:
凌霜华不许碰!这是我的东西!
灵溪什么你的我的?
灵溪瘪了瘪嘴,委屈地看向苏婉娘,
灵溪娘,姐姐好凶!我只是觉得这玉佩好看,想摸摸而已。
苏婉娘脸色一沉,站起身走到凌霜华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威压:
苏婉娘霜华,溪儿是你妹妹,让她看看又何妨?你父母不在了,这府邸的一切,日后迟早都是要交给我们打理的,一块玉佩而已,何必如此小气?
凌霜华这是我娘的遗物!
凌霜华攥紧玉佩,指尖泛白,
凌霜华就算爹娘不在了,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不能抢!
就在这时,负责府邸杂务的李嬷嬷匆匆走来。她是看着凌霜华长大的,性子忠厚,却胆小怕事。见此情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劝道:
李嬷嬷苏夫人,这玉佩确实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念想,您看……
苏婉娘李嬷嬷,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苏婉娘冷冷打断她,
苏婉娘如今我是这府邸的主事人,你若还想留在这里做事,就少管闲事。
李嬷嬷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只能担忧地看着凌霜华。
灵溪见苏婉娘为自己撑腰,胆子更大了。她趁凌霜华不备,再次伸手,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硬生生将玉佩的绳子扯断。玉佩落在灵溪手中,她得意地笑了起来,连忙递给苏婉娘:
灵溪娘,你看,我拿到了!
凌霜华踉跄着后退几步,颈间传来一阵刺痛,心里更是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看着灵溪手中的玉佩,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如今却落入了别人手中。
凌霜华还给我……
凌霜华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底的冰冷几乎要凝结成霜。她能感觉到,灵溪指尖传来的魂力中,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协调的黑暗气息,让她莫名的不适。
苏婉娘把玩着玉佩,满意地点点头:
苏婉娘这玉佩确实是块好玉,溪儿戴着正好。霜华,你也别生气了,往后有我和溪儿陪着你,你也不会孤单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凌霜华,带着灵溪径直走进主卧,关上了房门。
凌霜华站在原地,西跨院的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她摸了摸颈间的红痕,看着紧闭的主卧房门,眼底的脆弱渐渐被坚韧取代。
她转身回到西跨院,从枕头下摸出那本光翎留下的基础魂力修炼手册。借着微弱的天光,她翻开手册,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字迹。只有变强,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才能查清父母离世的真相。
夜色渐浓,西跨院的灯光微弱却坚定,映照着少女隐忍而决绝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