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落在瑞贝卡身上,把她浅灰色针织衫上的纹路都照得一清二楚。坐在她对面的警察姓赵,手里捏着黑色水笔,指尖轻轻敲着笔记本,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瑞贝卡,你不用紧张,咱们就按时间线说,一周前下午四点左右,你和王全、张磊在城西废弃停车场见面,具体是因为什么事?”
瑞贝卡双手放在桌下,指尖无意识地交叠,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起伏:“张磊找我要一批货,还拿着之前仓库里的照片和视频威胁我,说要是不把货给他,就把照片发给警察,连我妹妹也不放过。”她没提货的具体内容,只说“一批货”——那批货见不得光,说了只会多生事端,而且重点在张磊的威胁,而非货本身。
赵警官抬了抬眼,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道:“什么货?张磊为什么偏偏找你要?还有,仓库里的照片和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在瑞贝卡的预料之中,她垂了垂眼,语气依旧没改:“就是普通的日用品,之前帮朋友代存的,张磊知道我手里有这批货,又想靠照片敲诈,才找过来。仓库里的事,是张磊的同伙先动手推了我妹妹,我和王全去拦着,他就拍了照片,想以此要挟。”
她刻意弱化了仓库里的冲突,只说是“拦着”,避开了可能涉及“伤人”的细节——她清楚,一旦提了这些,警察只会追问到底,到时候不仅解释不清,还可能牵扯出更多麻烦。
赵警官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那你们在停车场发生冲突,具体是怎么回事?张磊手里有没有带凶器?”
“他带了折叠刀,一开始抵着我的腰,逼我说出货的位置。”瑞贝卡抬眼,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后来风大迷了眼,我趁机打掉了他的刀,王全把他按在地上,让他删照片。他说照片发给了兄弟,还说要是不放他走,就让人找我妹妹麻烦,我们没办法,只能看着他跑了,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半真半假,既没隐瞒冲突和张磊带刀的事,也避开了“想不放张磊走”的真实念头,只把原因归结为“怕妹妹出事”——这样既符合逻辑,也能让人信服。
赵警官把她说的话一一记在笔记本上,又追问:“张磊跑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往哪个方向跑的?你和王全为什么没追?”
“他说不会放过我们,往停车场东边的小路跑了,那条路通着城郊的国道。”瑞贝卡回忆着那天的场景,语气依旧平淡,“没追是因为担心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怕张磊还有同伙去家里找事,就赶紧回去了,没顾上追他。”
这句话是真的,那天她和王全没追张磊,核心就是怕奕莎贝拉出事,赵警官要是去小区问李阿姨,也能问到奕莎贝拉那天确实一个人在家,还打了电话求助,这一点能互相印证。
赵警官没再追问,只是把笔记本翻了一页,又问了几个细节,比如张磊当天穿什么衣服、说话的语气,瑞贝卡都一一答了,没有丝毫卡顿——那天的事她记得很清楚,不用刻意编造,反而显得真实。
另一边的询问室里,王全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却忍不住攥紧了手心,指尖泛白。对面的李警官把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先喝点水,慢慢说,一周前和张磊见面的事,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跟我说一遍,不用漏细节。”
王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压了压心里的紧张,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和瑞贝卡说的大致一致,只是多提了几个细节:“张磊的刀是黑色折叠刀,抵着瑞贝卡腰的时候,瑞贝卡没慌,还特意给我使眼色,让我别冲动。后来打掉刀的时候,瑞贝卡的手蹭到了地上的石子,破了点皮,我当时还想帮她擦,她没让,一门心思盯着张磊。”
他特意提瑞贝卡手破了皮,还有给她使眼色的事,一是想证明瑞贝卡当时是被迫的,二是想说明两人都没主动伤人,全程都在自保。
李警官听完,点了点头,又问:“你知道瑞贝卡手里的货是什么吗?还有,张磊说照片发给了兄弟,你知道他兄弟是谁吗?”
王全皱了皱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货我不太清楚,瑞贝卡没跟我说太多,只说帮朋友存的,怕我担心。张磊的兄弟,他只报了个电话号码,瑞贝卡当时打了电话,让他删照片,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没见过面。”
他没替瑞贝卡隐瞒货的事,只说“不清楚”,这样既不会显得刻意包庇,也不会因为说错货的内容而露馅。而且张磊兄弟的电话号码,当时瑞贝卡没存,他也确实记不住,说“不知道”反而真实。
两个询问室的问话都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瑞贝卡和王全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赵警官和李警官凑在一起,翻着两人的询问记录,确认没有太大出入,才走到他们面前:“你们说的内容基本一致,也有小区李阿姨的证词,证明你们当天确实很快就回了家,没再跟张磊接触。不过张磊现在还没找到,后续要是有新的线索,我们会再联系你们,你们也别离开本市,保持电话畅通,明白吗?”
“明白。”瑞贝卡和王全同时点头。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比上次更细,落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王全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瑞贝卡身上,然后撑开提前从派出所借的伞,把她护在伞下:“天凉,别感冒了,咱们赶紧回去,莎莎肯定还没睡,等着咱们呢。”
瑞贝卡没拒绝外套,只是把外套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肩膀,声音比在询问室里柔和了一点:“嗯,快走吧。”
两人撑着一把伞,慢慢往小区的方向走。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路灯的光透过雨雾,变成了模糊的光斑,落在地上,像极了那天电影院里屏幕的光。王全走在外侧,刻意把伞往瑞贝卡那边倾,自己的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冰凉的雨水透过衣服,渗进皮肤里,他却没在意,只问:“刚才在询问室里,警察没为难你吧?有没有问你不好回答的问题?”
“没有,就问了当天的事,我都答了。”瑞贝卡转头看了一眼他湿掉的肩膀,脚步顿了顿,然后伸手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伞往你那边挪挪,别感冒了,你要是病了,没人帮我照顾莎莎。”
又是“为了莎莎”,可这一次,王全没觉得失落,反而心里暖暖的——瑞贝卡要是真的不在意,根本不会提醒他挪伞,更不会担心他感冒。他笑了笑,没再挪伞,只说:“没事,我身体好,不容易感冒,你别淋着就行。”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往前走,伞下的空间很小,能隐约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瑞贝卡身上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王全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只有在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一根,今天在询问室外面抽了半根),还有雨水的清香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李阿姨家的灯还亮着。王全先去敲了李阿姨家的门,门很快就开了,李阿姨手里还拿着奕莎贝拉的外套,一脸担心:“你们可回来了!莎莎刚才还醒着,问了我好几遍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刚哄睡着没一会儿,你们轻点儿进去,别吵醒她。”
“谢谢李阿姨,辛苦您了。”瑞贝卡接过外套,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感谢——要是没有李阿姨,她根本放心不下奕莎贝拉。
“谢什么呀,都是邻居,应该的。”李阿姨摆了摆手,又叮嘱,“要是后续警察再找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别客气。”
“好,麻烦您了。”王全也跟着道谢,然后和瑞贝卡一起走进了自己家。
家里的灯没开,只有客厅里的小夜灯亮着,昏黄的光刚好照亮客厅的路。奕莎贝拉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瑞贝卡的枕头,眉头还微微皱着,显然睡得不安稳。瑞贝卡轻轻走过去,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把枕头从她怀里抽出来,换成她自己的小枕头,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
王全站在门口,看着瑞贝卡的动作,心里暖暖的——平时看瑞贝卡冷得像块冰,可对奕莎贝拉,却总是这么细心。他轻轻走过去,小声说:“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去送莎莎上学,你在家歇着,要是警察打电话,我来接。”
瑞贝卡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王全一眼,声音很轻:“今天……谢谢你。”
王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底的疲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谢什么呀,咱们是一家人,应该的。你早点睡,别想太多,张磊失踪跟咱们没关系,警察肯定能查清楚。”
瑞贝卡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王全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卧室门,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软的。他知道,瑞贝卡的“谢谢”从来都不是随便说的,今天这句话,不仅是谢谢他在派出所里陪着她,更是谢谢他一直以来的保护。
第二天一早,王全特意起得很早,没去买豆浆油条,而是在家煮了粥,煎了两个鸡蛋——瑞贝卡昨天在派出所待了很久,肯定没休息好,吃点清淡的,对胃好。
奕莎贝拉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粥的香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厨房门口,看到王全正在盛粥,立刻跑过去:“哥,你和姐姐昨天没事吧?警察叔叔有没有凶你们?”
“没有,警察叔叔就是问了点事,没凶我们。”王全摸了摸她的头,把盛好的粥放在餐桌上,“快洗漱,洗漱完了吃粥,吃完哥送你上学,你姐姐还在睡觉,别吵醒她。”
“嗯!”奕莎贝拉用力点头,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了。
瑞贝卡醒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奕莎贝拉的声音,只有餐桌上放着一碗温粥,旁边还有一个煎鸡蛋,鸡蛋的边缘煎得金黄,没有焦糊,显然是特意把控了火候。她走过去,端起粥碗,指尖碰到碗壁,传来一阵刚好的暖意——不烫,也不凉,刚好能喝。
王全从阳台走进来,看到她醒了,立刻笑了:“醒了?快吃粥吧,还温着,鸡蛋我没放太多盐,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嗯。”瑞贝卡端着粥,坐在餐桌前,慢慢喝着。粥熬得很糯,入口即化,鸡蛋也煎得刚刚好,没有油腻感,她吃着吃着,心里忽然泛起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以前她一个人带着莎莎,从来没人会特意给她留温粥,也没人会记得她不爱吃太咸的东西,王全的这些小事,像一颗颗小石子,轻轻落在她的心湖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吃完粥,王全已经收拾好了餐桌,他看了看时间,说:“我等会儿去趟派出所,问问张磊的事有没有新线索,你在家别出门,要是有人敲门,先看猫眼,别随便开。”
“我跟你一起去。”瑞贝卡放下粥碗,起身说,“这事跟我有关,我自己去问,放心。”
王全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咱们一起去,路上小心点。”
两人一起去了派出所,赵警官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看到他们进来,停下了手里的活:“你们来了,正好,有新线索跟你们说。”
瑞贝卡和王全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紧张,然后坐在了赵警官对面。
“我们查了张磊的通话记录,一周前他跑了之后,给一个叫刘刚的人打了电话,就是你说的那个‘兄弟’。”赵警官翻着资料,说,“刘刚我们找到了,他说当天确实删了照片和视频,还说张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很慌,说要去城郊找个朋友躲几天,之后就没再联系过刘刚,刘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城郊那边查了吗?”王全立刻问。
“查了,张磊说的那个朋友,我们也找到了,他说张磊没去找他,而且我们调了城郊国道的监控,看到张磊当天确实往城郊方向走了,但是走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岔路口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后续的线索断了。”赵警官说,“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已经加派人手查那个岔路口周边的情况,要是有新线索,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瑞贝卡点了点头:“谢谢赵警官。”
“不用谢,这是我们的工作。”赵警官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刘刚说,张磊之前欠了别人一笔赌债,大概五万块,债主找了他好几次,还说要是再不还钱,就打断他的腿,你们知道这事吗?”
瑞贝卡和王全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张磊没跟我们说过。”
“那就有可能是张磊躲赌债去了,毕竟欠了赌债,债主逼得紧,躲起来也很正常。”赵警官说,“后续我们也会查一下张磊的债主,看看有没有线索,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大概率跟你们没关系。”
听到“大概率跟你们没关系”,瑞贝卡和王全都松了口气——要是张磊真的是躲赌债,那他们就不用再担心警察怀疑自己了。
从派出所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偶尔从云层里探出头,照在地上的水洼里,泛着亮晶晶的光。王全看着瑞贝卡,笑着说:“你看,我就说没事吧,说不定张磊就是躲赌债去了,过几天就出来了。”
瑞贝卡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只是说:“嗯,希望吧,这样莎莎也能放心。”
两人慢慢往家走,路上,王全忽然说:“等这事彻底过去了,咱们带莎莎去游乐园吧,她之前跟我说,想去坐旋转木马,还想吃游乐园里的棉花糖。”
瑞贝卡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慢慢点了点头:“好,等张磊的事查清楚了,咱们就带她去。”
王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心里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好,那我先提前看看游乐园的门票,还有附近的餐厅,到时候咱们玩一天,让莎莎好好开心开心。”
“嗯。”瑞贝卡应了一声,脚步慢慢放慢,看着路边的水洼里,自己和王全的影子叠在一起,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有莎莎在,有王全在,不用再担心张磊的威胁,不用再自己扛着所有事,偶尔还能一起去游乐园,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可他们没想到,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三天,就又被打破了。
这天下午,王全去学校接奕莎贝拉放学,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盯着奕莎贝拉,眼神里带着点不怀好意。王全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赶紧走过去,把奕莎贝拉护在身后,盯着那个男人:“你想干什么?”
那个男人笑了笑,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递到王全面前:“你是王全吧?我找瑞贝卡,你让她跟我见一面,就说我是张磊的债主,姓李,找她谈点事。”
照片上,是张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背景是一个昏暗的小屋,看起来像是被人关起来了。王全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张磊在你手里?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找瑞贝卡要债。”李债主说,“张磊欠了我五万块,跑了,我找不到他,只能找你们——毕竟张磊跑之前,最后见的人就是你们,你们肯定知道他在哪里。要是瑞贝卡跟我见一面,好好谈谈,说不定我还能放张磊一马,要是不见,那我就只能……对这个小姑娘动手了。”
他说着,眼神往奕莎贝拉那边扫了一眼,语气里满是威胁。
奕莎贝拉躲在王全身后,紧紧拉着王全的衣角,声音有点抖:“哥,我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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