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苏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带着沉稳的力量，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着“对不起”，声音沙哑却真挚。他能感受到怀里人身体的颤抖，那是积攒了五年的委屈和不安，每一次颤抖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想起当年她走时红着眼眶却强装坚强的样子，想起母亲病重时他在医院走廊里的无助，想起这些年四处打听她消息却一无所获的失落，心里满是悔恨。如果当年他能再勇敢一点，把真相告诉她；如果当年他能早点找回账号，或许他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不知哭了多久，顾忆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偶尔的抽噎。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沾着未干的巧克力酱，模样又可怜又狼狈。何苏叶看着她，心疼得不行，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还难受吗？”他轻声问，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眼角。
顾忆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妈妈的事？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逼你跟我走的。”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当年被他的沉默和拒绝伤透了心，才会一直耿耿于怀。
何苏叶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无奈：“我怕啊。”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年的心境，“你为了留学准备了那么久，那是你的梦想，我不能因为我家里的事，让你放弃自己的未来。我想着等我妈病情稳定了，就去找你，到时候再跟你解释清楚，可没想到……”
“没想到手机丢了，账号也找不回来了。”顾忆接过他的话，心里的疙瘩终于彻底解开了。原来不是他不爱，不是他不在乎，而是命运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让他们因为误会错过了这么多年。
“是我太没用了。”何苏叶自责地说，“我应该早点想办法联系你的，而不是傻傻地等，以为你会回来找我。”
顾忆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心里的委屈渐渐被心疼取代。她伸出手，笨拙地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声说：“不怪你，也怪我。当年我要是再坚持一下，多问几句，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了。”
夜色渐深，小区里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路灯依旧亮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何苏叶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顾忆，我们错过了五年，我不想再错过接下来的每一天了。”他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顾忆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涨红。她看着他真挚的眼神，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爱意，想起这些天他精心制造的偶遇、记得她所有喜好的细心、还有此刻温柔的拥抱，心里的小鹿乱撞得厉害。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几秒“我要再考虑考虑”
过了一会儿，何苏叶松开她，看着她沾着巧克力酱的手指和衣角，无奈地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家。你现在醉醺醺的，我不放心。”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医药箱，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包裹着她的小手，传来稳稳的安全感。顾忆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两人并肩往3号楼走去。
路上，何苏叶轻声问起她这些年在德国的生活，语气里满是关切。顾忆慢慢说着，从刚到德国时的语言障碍，到后来慢慢适应学业，再到回国工作后的忙碌，那些曾经让她觉得艰难的日子，此刻说出来，竟然也变得云淡风轻。何苏叶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怜惜。
走到顾忆家门口，她掏出钥匙开门，转身看着何苏叶：“谢谢你送我回来。”
“应该的。”何苏叶笑了笑，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胃药递给她，“你今天喝了酒又吃了冰的，晚上可能会胃疼，记得睡前吃一粒。还有，明天早上起来喝点温水，别空腹吃早餐。”
顾忆接过胃药，心里暖暖的，轻声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何苏叶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不舍，“顾忆，明天早上我在楼下早餐店等你，还是你爱吃的豆浆油条，好不好？”
顾忆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好。”
得到回应，何苏叶才满意地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冲她挥挥手。顾忆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
回到家，顾忆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拿起手机，看着那张写着何苏叶手机号的便签纸，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号码存进了通讯录，备注是“何医生”。刚存好，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何苏叶发来的消息：“晚安，做个好梦。记得吃药。”
顾忆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回复了一句“晚安”，然后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这一晚，她没有失眠，梦里全是何苏叶温柔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些被误会尘封的、闪闪发光的旧时光。
而另一边，何苏叶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反复看着顾忆发来的“晚安”，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去。他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重新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他要把所有的温柔和细心都给她，弥补这五年的亏欠，再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凌晨五点多，窗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顾忆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腹痛拽出了梦乡。
起初只是小腹隐隐作坠，她以为是昨晚喝酒吃冰的后遗症，蜷缩着身子想忍过去，可疼痛像潮水般越涌越烈，短短几分钟就变成了钻心的绞痛——像有无数把小刀子在腹腔里搅动，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五脏六腑，疼得她浑身冒冷汗，牙齿死死咬着枕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浸湿了大半片枕巾。
她的生理期本就该在这几天，昨晚的寒凉刺激直接让它提前报到，还带着前所未有的剧痛。顾忆蜷缩在床上弓成了虾米，浑身抖得像筛糠，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连喘气都带着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疼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她拼尽全身力气摸过床头的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屏幕在眼前晃来晃去，凭着本能点开通讯录，拨通了那个刚存不久的“何医生”。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喊：“何苏叶……我肚子疼……好疼好疼……”
何苏叶刚从浅眠中醒来，还带着点惺忪的睡意，可一听这破碎的哭声，瞬间清醒，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猛地缩紧：“顾忆？你在哪？具体怎么疼？是一直疼还是一阵阵的？”
“在家……床上……”她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一直疼……像刀割一样……快受不了了……”
“别慌！我马上过来！”何苏叶挂了电话，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拎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下楼。
赶到顾忆那栋楼，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手指重重敲着门，声音里满是焦灼：“顾忆！开门！我到了！顾忆！”
门内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顾忆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头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涣散得像失去了焦距，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顾忆！”何苏叶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她，指尖触到她的皮肤，冰凉一片，还沾着细密的冷汗。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让她虚弱地靠在自己怀里，语气急切又心疼：“忍一忍，我先带你去我家，马上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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