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定制)

顾忆点点头，任由林乔乔拉着自己往前走，

顾忆从花店出来时，怀里抱着一束刚包扎好的洋甘菊，浅黄的花瓣带着新鲜的水汽，裹着淡淡的草木香。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零食袋，抹茶味曲奇、柠檬味软糖、还有她最爱的海盐薯片——都是刚才路过便利店时随手挑的，想着回家泡杯热可可，就着零食追两集剧，把周六复诊被放鸽子的郁闷一扫而空。

小区里的梧桐树正逢落叶季，金黄的叶片像碎金一样簌簌往下飘，风里裹着秋末特有的清冽，吹得人鼻尖发凉。顾忆慢悠悠地走着，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花束上的米白色丝带，心里还在嘀咕着何苏叶的事——一会儿觉得他大概率是故意耍自己，一会儿又忍不住替他找借口，纠结得像团乱麻。

忽然，一阵轻快的滑轮摩擦地面的声响从前方传来，越来越近。顾忆下意识抬头，目光刚投过去，就瞬间定在了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何苏叶正踩着一块黑色滑板从路的另一头滑来。他穿了件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下摆随意地塞在卡其色工装裤里，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块简单的黑色手表。滑行时他微微俯身，重心压低，头发被风拂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眼神专注又带点随性，像是完全沉浸在滑行的节奏里。

滑板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金黄的梧桐叶在他身边纷飞打转，阳光透过叶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金边。那画面美得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油画，潇洒又恣意，和中医馆里穿白大褂、温文尔雅的医生形象判若两人，却同样让人心跳漏拍。

顾忆看得有些出神，脚步不自觉地停在了路中央，手里的零食袋都忘了攥紧，袋口的薯片包装袋露出一角，轻轻晃动着。

何苏叶余光瞥见前方路中央的人影，起初以为是散步的居民，待看清那张熟悉的脸时，瞳孔猛地一缩，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猛踩滑板尾部的刹车，黑色的轮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伴随着刺耳却不算尖锐的摩擦声，滑板堪堪停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险险没撞上她。

“小心！”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迅速从滑板上跳下来，顺手将滑板拎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顾忆这才回过神，脸颊唰地一下涨红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被他抓了个正着，尤其是想到自己刚才盯着他看的样子，更是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何苏叶看着她怀里的洋甘菊，花瓣上的露珠还没干，亮晶晶的，像她此刻躲闪的眼神。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零食袋，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先开了口，语气带着明显的歉意，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抱歉，顾忆。周六那天真的临时出了急事，医院里的病人突发情况，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提前跟你说一声。”

他顿了顿，补充道：“本来想之后找机会联系你解释，可翻遍了手机，才发现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能让我外公复诊时多照顾你一点，跟你说声抱歉。”

他的眼神很真诚，眼底带着点忐忑，像是怕她真的生他的气，又像是怕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顾忆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语气听不出喜怒，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疏离：“没事啊，多大点事。看病而已，谁看都一样，效果不都差不多嘛，又不是非你不可。你也是因为工作的事，又没做错什么，不用特意跟我道歉。”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何苏叶的心脏。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底的光暗了暗，心里莫名地堵得慌，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闷得难受。他不想听她这么说，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不是非你不可”这种话，更不想看到她对自己如此生分、如此无所谓的态度。

“顾忆……”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想解释他不是故意放她鸽子，更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中药有没有按时喝，睡眠有没有好转。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化作一声带着无奈的呼唤。

顾忆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说完那句话后，她就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不再看他，抱着怀里的洋甘菊，拎着零食袋，刻意加快了步伐，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那天在中医馆闻到的一样，熟悉得让人心慌。

她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离什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他。

何苏叶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滑板，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满是失落和不易察觉的委屈。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过他的裤脚，带来一阵凉意，却远不及他心里的冷。

那句“不是非你不可”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像魔咒一样，让他觉得有些窒息。

望着顾忆的身影消失在3号楼的楼道口，何苏叶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滑板，刚才滑行时的潇洒惬意，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失落和无奈。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秋风把地上的落叶吹得漫天飞舞，才缓缓转身，拎着滑板，脚步沉重地往自己住的5号楼走去。

周末的晨雾还没完全散去，何苏叶开着车往城郊的老宅赶。副驾驶座上，一束白色郁金香被细心地用软纸裹着，花瓣饱满莹润，带着清晨沾露的清冽香气——这是外公郁里仁最爱的花，也是母亲生前偏爱的品种。

车子碾过青石板路，停在一扇爬满蔷薇的木门前。何苏叶拎着花束和带给外公的养生茶，轻轻推开木门，院子里立刻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外公，我回来了。”

郁里仁从堂屋走出来，穿着藏青色的对襟衫，手里还攥着本医书，老花镜滑在鼻尖，看到外孙，眼角的皱纹瞬间堆起笑意：“可算回来了，快进屋，灶上炖着你爱吃的排骨粥。”

老房子的梁木带着岁月沉淀的木香，堂屋正中摆着八仙桌，墙角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风干的腊梅。何苏叶把郁金香放在桌上，先给外公泡了杯养生茶，又熟门熟路地找出干净的花瓶，修剪花茎时特意留了合适的长度，让花朵刚好舒展在瓶口。

午饭简单却暖胃，排骨粥熬得绵密，配着爽口的腌黄瓜和外公亲手做的酱菜。何苏叶一边给外公夹菜，一边听他念叨中医馆的琐事，偶尔应和几句，眼神却不自觉飘向里屋的方向。

饭后，他取出另一束精心包装的白色郁金香，走进里屋。靠窗的位置摆着母亲的牌位，相框里的女人眉眼温柔，和何苏叶有几分相似。他轻轻将花放在牌位前，点燃三支香，青烟袅袅升起，映得他眼底泛着柔光。“妈，我来看您了。”他低声说，“外公身体挺好，中医馆也一切顺利。对了，我又重新遇到了她。”

祭拜完母亲，何苏叶回到院子，外公正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他走过去坐下，接过外公递来的凉茶，听着远处的鸟鸣，心里格外平静。

“那个叫顾忆的小姑娘，”郁里仁忽然开口，扇蒲扇的动作慢了下来，“上次替你坐诊，我瞧着是个好姑娘。模样周正不说，性子也敞亮，问她情况时句句如实，不扭捏不矫情，眼神里带着股韧劲，我挺喜欢。”

何苏叶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他轻声应道：“嗯，她是挺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