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照片里的旁观者

从旧货市场回来，林夏把张爷爷的话记在笔记本上：“城北，姓赵的亲戚。”红皮球被她摆在书桌上，气眼对着窗外，像是在眺望某个方向。

她翻出之前拍的老宅照片，想从中找出更多线索。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闪过：天井里的老槐树、二楼的雕花窗棂、墙角的抓痕……当翻到那张拍到窗洞半张脸的照片时，她忽然停住了。

第一次看时，只注意到那半张苍白的脸，此刻放大了才发现，窗洞右下角的墙皮上，有个模糊的黑影，像是个站在远处的人，正举着什么东西，对准窗内。

林夏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用修图软件放大黑影，轮廓渐渐清晰——是个成年男人的侧影，手里拿着根木棍，姿势像是要挥下去。

“是李强？”她想起照片里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手心瞬间冒了汗。

她继续翻照片，目光落在一张拍楼梯转角的照片上。照片里，楼梯扶手积着厚灰，转角的阴影里，隐约有个红色的小点，像是……红裙的一角？

不对。林夏放大照片，那红色不是裙子，是个小小的衣角，属于一件深色外套，被什么东西拽着，露出里面的红布。而阴影深处，似乎有只手，指甲又尖又长，正死死抠着楼梯的木板。

是王梅？她在拉谁？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张自拍。照片里的她站在老宅门口，身后的七楼窗口空荡荡的，可当她把照片亮度调到最高时，窗口的玻璃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倒影——不是她的，是个小女孩，正举着一把剪刀，对准她的后脑勺。

而剪刀的影子旁边，还映着另一个影子，高大，戴着帽子，站在女孩身后，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林夏猛地合上电脑，后背沁出冷汗。这些照片里，原来一直有“旁观者”——李念在看着她，而伤害李念的人，也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夜里，她被一阵“咔嚓”声吵醒。是相机的快门声。

她冲出卧室，看见客厅的相机正对着阳台，屏幕亮着，像是刚拍过照。她走过去，拿起相机翻看，照片里的阳台上，晾着一件洗好的红裙子，裙摆随风飘动，而裙子旁边，搭着一件深色外套，正是照片里那个黑影穿的款式。

外套的口袋里，露出半张纸，上面写着“赵家屯”。

林夏的呼吸顿住——是城北的赵家屯！

她抓起相机，想再拍一张，镜头里的外套却突然掉在地上，口袋里的纸飘了出来，落在红裙子上。纸上的字迹被风吹得模糊，只有“赵”字格外清晰。

这时，相机突然自动翻到之前的照片，屏幕上那个举着木棍的黑影，脸慢慢转了过来，模糊的轮廓里，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里的她。

“啊！”林夏吓得把相机扔在地上。

黑影消失了。阳台上的红裙子和外套也不见了，只有风穿过栏杆的呜咽，像极了李念的哭声。

林夏捡起相机，屏幕已经摔裂，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双阴鸷的眼睛，瞳孔里映出一个小小的红影——是李念，正举着剪刀，对准黑影的后背。

她忽然明白，李念一直在保护她。那些照片里的“旁观者”，既是威胁，也是线索。

天亮时，林夏揣着相机，买了去赵家屯的车票。红皮球被她塞进包里，一路颠簸，却异常安静，像个懂事的孩子。

车窗外，风景渐渐变得荒凉，远处的村庄在雾中若隐若现。林夏握紧包带，指尖触到皮球的气眼，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硌得她手心发痒——或许，是李念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