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有东西”——这行指甲划痕像根细针，扎在林夏心里。她拿着作业本去找张警官，对方却面露难色：“李念家那栋楼已经拆得差不多了，现场早就被破坏，就算有东西，恐怕也找不到了。”
林夏没放弃。第二天一早，她又去了那片拆迁区。李念家所在的三楼已塌了大半，碎砖和钢筋堆成小山，想要找到一个“柜子里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踩着摇摇欲坠的楼板，在废墟里翻找。阳光毒辣，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直到午后，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光滑的木板——是那个掉漆的铁皮饼干盒，被压在半截衣柜门板下。
盒子比上次重了些，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旧照片，还多了个硬壳笔记本，封面印着卡通小熊，边角磨得发白。
林夏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李念的字迹：“今天爸爸又喝酒了，他打妈妈，妈妈就掐我。我躲在柜子里，他们找不到我。”
往后翻，全是类似的记录，字里行间满是恐惧。最后一页停留在十年前的那天：“他们在吵架，说要把我送走。我怕，我躲进了老宅的柜子里……”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纸页边缘有撕裂的痕迹，像是被匆忙合上。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原来她不是在家被藏起来的，是躲进了老宅，却还是没能逃过……
她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楼梯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跳台阶。
紧接着，那个稚嫩的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格外清晰：“一、二、三……”
林夏猛地回头，楼梯空荡荡的，只有风卷起的灰尘在旋转。
“四、五、六……”
计数声还在继续，像是从楼梯转角传来的。林夏握紧包带，慢慢走过去。转角处的墙壁斑驳，露出里面的砖块，墙角堆着些断裂的钢筋。
“七——”
当数到“七”时，林夏的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踉跄着差点摔倒，扶住墙壁才站稳。低头一看，是根生锈的铁丝，缠在脚踝上，像只冰冷的手。
“八、九、十……”
童声还在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像是在催她快点。
林夏解开铁丝，刚直起身，就看见楼梯下方的平台上，有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是那个红裙女孩，正背对着她，往楼下跑。
“念念？”她追了上去。
女孩跑得很快，红裙在灰暗的废墟里格外刺眼。追到一楼时，女孩突然停在老宅门口，转身看了她一眼。这次林夏看清了，女孩的额角有块青黑的瘀伤，嘴角还沾着血。
没等她说话，女孩又转身跑进了老宅，计数声在身后响起：“十一、十二、十三……”
林夏跟着冲进老宅，天井里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红绳在枝头晃悠。女孩的身影已经上了二楼，她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追赶，每跑一步，计数声就跟着数一个数，像在给她计时。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到二楼转角时，计数声突然停了。
林夏喘着气，看见女孩站在那间藏着骸骨的房门口，对着她招手。她走过去，女孩却突然消失了，房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房间里和上次一样，空荡而杂乱。林夏的目光扫过墙角，突然落在那堆黑泥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木柜子，半埋在碎砖里，柜门虚掩着，上面有个模糊的小熊贴纸，和笔记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李念躲的柜子！
她走过去，轻轻拉开柜门。柜子里铺着块褪色的红布，布上放着个掉了耳朵的布偶，正是上次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个。布偶怀里，揣着半块橡皮擦，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念”字。
林夏拿起橡皮擦，指尖突然感到一阵冰凉。她抬头，看见柜门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红笔画着七个小人，六个被打了叉，最后一个是个小女孩，旁边写着“七”。
“七……”林夏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刚才被绊倒在“七”的计数上，想起街坊说过，李念是家里的第七个孩子，前面六个都没留住……
难道她在数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是在暗示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林夏探头往下看，只见老槐树下的红绳突然断了一根，飘落在地，像条死去的蛇。
而楼梯转角的计数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倒着数：“七、六、五……”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像是在慢慢远去。
林夏握紧那半块橡皮擦，忽然明白——李念不是在催她，是在告诉她，那个“七”，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她转身冲出房间，往楼下跑。计数声还在倒着数，当数到“一”时，她正好跑到老宅门口，与一个匆匆赶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是老张，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苍白：“小林，查到了……李强和王梅，十年前就带着一个孩子搬走了，那孩子……是他们的第七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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