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湾酒店。
订婚宴。
祁葭的视线从那几个刺眼的黑体字上移开，落回照片上。
陆承宇，苏晚晴。
这两个她曾以为最亲密的人，此刻正依偎在一起，笑容灿烂得像是在宣告一场盛大的胜利。
而她，就是那场胜利的祭品。
她的尸骨，铺就了他们通往名利场的红毯。
咖啡已经彻底凉了。
祁葭将报纸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起身，结账，离开。
没有半分迟疑。
三发子弹。
她已经知道，第一颗，要射向谁的心脏。
……
“梵希”设计公司所在的摩天大楼下，祁葭像个幽灵，静静地观察了一整天。
从员工的进出时间，到外卖小哥的配送路线，再到……外包清洁公司的交接班规律。
黄昏时分，她找到了清洁公司的带班主管，一个看起来有些刻薄的李婶。
祁葭掏出了身上仅剩的几千块现金，塞进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递了过去。
她的说辞很简单，家道中落，急需用钱，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李婶掂了掂红包的厚度，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行，小姑娘看着就勤快，今晚你就替小刘的班吧。”
【果然，钱能通神。】
祁葭接过那套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宽大保洁服，内心毫无波澜。
尊严？
那东西早在她沉入冰冷的海水时，就已经被敲得粉碎。
现在的她，只需要结果。
夜幕降临。
祁葭换上了保洁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将那张足以引起骚动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她推着沉重的清洁车，混在一群同样打扮的保洁员中，低着头，沉默地走进了灯火通明的“梵希”大楼。
这里，曾经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
每一块地砖，都曾印着她的期待和心血。
而现在，她回来了。
以一个清洁工的身份。
通往高管楼层的电梯口，保安队长陈默正瘫在椅子上，举着手机，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嘴里还念念有词。
祁葭推着车，从他身边经过。
陈默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挪了挪腿。
祁葭心中冷笑。
【又来个新人，别挡着老子三杀就行。】
一个懒散的念头，清晰地飘进她的脑海。
她没有动用那宝贵的三次机会，这只是近距离下，精神高度集中时偶尔溢出的一丝杂音。
但足够了。
她推着车，在这位保安队长的眼皮子底下，畅通无阻地刷开了通往最高楼层的权限。
那是李婶给她的万能卡。
整个楼层，空旷而安静，只剩下冰冷的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薰味道，那是苏晚晴最喜欢的牌子。
祁葭面无表情，开始假装认真地擦拭走廊尽头的装饰画。
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CEO办公室里的一切动静。
她知道，她只有三次机会。
三发子弹。
绝不能浪费。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陆承宇和苏晚晴走了出来，两人亲密地挽着手，衣着光鲜，显然是准备去参加什么晚宴。
“承宇，订婚宴的安保一定要做好，我可不想再看到祁葭那个疯子。”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捏出来的娇嗔，但底下藏着的不安，却像针一样尖锐。
来了！
祁葭心脏猛地一跳。
她立刻推着清洁车，慢吞吞地转向另一边，装作要去清理墙角的盆栽，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这个位置，正好将两人纳入了三米范围之内。
就是现在！
祁葭的目光看似低垂，实则已经锁定了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
发动！
第一发！
第二发！
两股截然不同的心声，如同两道汹涌的电流，瞬间灌入了她的脑海！
苏晚晴的心里，充满了尖锐的怨毒。
【真是废物，连个前女友都搞不定！她那些原始设计稿的电子版，真的都删干净了吗？万一她还留着备份怎么办？那个贱人，死了都不安生！】
而陆承宇，表面上温和地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心中的念头却无比的现实与阴冷。
【女人就是麻烦。哄完今晚，拿到苏家的投资，一切就稳了。那批稿子早就让技术部彻底格式化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存着备份的那个移动硬盘，也该找个机会彻底销毁了。订婚宴后就办。】
移动硬盘！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祁葭的脑中轰然炸响！
她找到了！
她找到了他们做贼心虚的铁证！他们最致命的软肋！
就在这时，苏晚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嫌恶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团碍眼的垃圾。
“这里的保洁怎么回事，一股味道。”
祁葭立刻深深地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掩饰住自己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
陆承宇搂着苏晚晴，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别跟这种人生气，宝贝，我们迟到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他们光鲜亮丽的身影，然后彻底消失。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死寂一片。
祁葭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直起了身子。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抹布，那廉价的布料几乎要被她捏碎。
她不仅知道了罪证的存在。
她还知道了它的载体。
今晚，她拿到了点燃复仇烈焰的第一颗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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