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烛火摇曳，映得四壁的黑曜石纹路忽明忽暗。沈书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进入西部矿区后的见闻——营地四周布有三层防御阵，东南角是天人族卫兵的营房，约莫有两百人，其中造化境修士不下十个；西北方向灯火最暗的区域，应该就是关押黑羽族奴隶的矿洞，守卫虽多，却大多是阳神境，显然没把奴隶放在眼里；而烛离渊的行宫位于中心，守卫最为森严，隐约能感觉到三道造化境巅峰的气息，想必是他的心腹。
要在不惊动烛离渊的前提下解救族人，还要毁掉矿洞的控制权，绝非易事。
就在他凝神思索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沈书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形婀娜，穿着一身半露的纱裙，正是黑月凝。她脸上带着刻意练习过的妩媚笑容，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并不情愿。
不等沈书开口，黑月凝就径直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开始解纱裙的系带。丝绸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她咬着唇，像是做了某种决心，直接爬上床，朝着沈书靠了过来。
“公子，妾身是大王子的侧妃黑月凝，特地来伺候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装作娇媚。
沈书彻底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为了“爱情”背叛黑羽、间接导致整个黑羽族被奴役的女人，如今竟成了烛离渊用来笼络人心的工具，要靠陪睡来讨好一个陌生的“贵客”。
这就是她追求的爱情？这就是她背叛族人换来的下场？
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涌上心头。沈书甚至懒得质问，抬手便是一掌拍了出去。
掌风并不凌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正好落在黑月凝身前。
“砰！”
黑月凝惊叫一声，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门外，纱裙本就松垮，此刻更是滑落大半，露出更多肌肤，狼狈不堪。
“滚！”
沈书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门外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黑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地上衣衫不整的黑月凝，又看了看床上脸色铁青的沈书，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怒火一闪。
“谁让你来的？”黑羽的声音低沉如雷，圣境二重的威压不经意间释放，吓得黑月凝浑身发抖。
“是……是大王子让妾身来伺候贵客的……”黑月凝慌忙拉过裙摆遮掩，脸上血色尽褪，看向黑羽的眼神带着一丝惊恐——这个护卫的气息，竟让她从心底发寒。
“滚回去告诉烛离渊，贵客需要静养，再敢派人来打扰，休怪我不客气！”黑羽厉声喝道，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黑月凝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裙摆拖在地上，像一条狼狈的丧家之犬。
房门被重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沈书和黑羽两人。
“她就是黑月凝？”沈书率先开口，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唏嘘。
黑羽点了点头，脸色复杂得厉害。方才那一眼，他看清了黑月凝眼中的麻木和恐惧，那哪里是当初那个敢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分明就是个被磨去了棱角的工具。
“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黑羽的声音有些干涩。说不恨是假的，但看到昔日爱人落到这般境地，心中竟也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烛离渊倒是把她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沈书冷哼一声，“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你，最后却成了他笼络人心的陪睡工具，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黑羽沉默了片刻，突然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复杂被决绝取代：“不管她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想救出族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啊，比起族人的自由，一个背叛者的下场又算得了什么？他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仇恨和迷茫上，如今只剩一个念头——带着族人回家。
沈书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好，我们按原计划行事。明日我会借口考察矿洞，摸清奴隶的具体关押位置和防御弱点，你趁机联络族中还有反抗意识的人，约定后夜动手。”
“嗯。”黑羽应道，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重新恢复寂静，烛火依旧摇曳。
沈书躺回床上，却没了睡意。脑海里反复浮现黑月凝方才的模样——那躲闪的眼神，颤抖的指尖，还有被掀飞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
她后悔了吗？
或许吧。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背叛了真心待她的人，背叛了血脉相连的族群，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怎么可能不后悔？
可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沈书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同情是最廉价的东西，尤其是对一个背叛者。他现在要做的，是帮黑羽完成复仇，解救那些无辜的族人。
至于黑月凝……那是她自己选的路，该由她自己走到底。
吹灭烛火，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沈书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而黑月凝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正撞见烛离渊坐在桌边饮酒。
“怎么样？那位贵客满意吗？”烛离渊头也不抬，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黑月凝浑身一颤，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妾身……妾身被赶出来了……那位贵客似乎不喜女色……”
烛离渊终于抬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化作冷笑：“废物。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留你还有何用？”
黑月凝吓得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大王子饶命！妾身下次一定……”
“不必了。”烛离渊打断她，挥了挥手，“滚去矿洞那边盯着，若是奴隶敢偷懒，直接废了手脚。”
黑月凝脸色惨白，却不敢违抗，只能咬着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那片她曾经最鄙夷的、如今却要亲手监督族人受虐的矿洞。
路过矿洞入口时，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歌声——那是黑羽族古老的民谣，唱的是自由和家园。
黑月凝的脚步顿了顿，眼中滑下两行清泪，很快又被她狠狠抹去。
她没有回头，一步步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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