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丹炉被安置在石桌上，粗糙的炉壁上还残留着使用过的焦痕，显然只是个最普通的炼药器具。沈书看着桌上的黑叶草、凝露花和铁线根，这些药材在黑狱世界随处可见，带着淡淡的魔气，品质只能算中等。
但对他来说，足够了。
“动手吧。”烛鸾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目光却紧紧盯着沈书的动作，没有丝毫放松。
沈书没有废话，拖着镣铐走到石桌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他没有动用灵力——手铐脚链上的符文会压制灵力，更重要的是，他要展现出“纯粹”的炼丹术，让烛鸾信服。
只见他指尖微动，凭空燃起一簇淡蓝色的火焰——这是他用《合欢秘录》催动的神魂之火，不受灵力禁制影响，温度虽不算极高，却精准无比。
“嗯？不用丹火符？”烛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黑狱世界的药师炼药，全靠丹火符提供热源，像沈书这样凭空生火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沈书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将黑叶草扔进丹炉，神魂之火包裹着药材，精准地控制着温度。黑叶草中的杂质被迅速炼化，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只余下翠绿色的药汁。
接着是凝露花。他屈指一弹，花瓣落入炉中，与药汁融合，发出滋滋的轻响。神魂之火陡然升温，将花瓣中的水分蒸发，留下晶莹的露珠状物质。
最后是铁线根。这味药材最是坚韧，需要长时间煅烧才能出药效。沈书却只是调整了火焰的频率，让火焰如同呼吸般起伏，铁线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消融，融入药液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药材的处理、火候的控制、药液的融合，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到极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烛鸾原本慵懒的姿态渐渐坐直，眼中的轻视被凝重取代。她能感觉到，沈书的手法绝非药师可比，那种对药材的理解、对火焰的掌控，带着一种玄奥的韵律，像是一门真正的“道”。
不过片刻功夫，丹炉中传来一阵清香。
“成了。”
沈书低喝一声，屈指在炉底轻轻一敲。三枚通体浑圆、泛着淡绿色光泽的丹药从炉中飞出，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玉盘中——那是他从储物袋里残留的碎片中找到的一个小玉碟，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聚气丹！
虽然只是一品丹药，但在黑狱世界，已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沈书将玉盘推向烛鸾的方向：“请查验。”
烛鸾示意门外的卫兵将玉盘呈上来。她拿起一枚聚气丹，放在鼻尖轻嗅，丹药的清香中带着纯净的灵力波动，没有丝毫杂味。她又用指尖刮下一点药粉，放在舌尖品尝，一股温和的灵力瞬间在口中化开，顺着喉咙涌入丹田，让她原本有些滞涩的灵力都顺畅了几分。
“确实是聚气丹……”烛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警惕起来，“你没下毒？”
沈书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平静道：“信与不信，在你。”
烛鸾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我自然信不过你。”
她对卫兵吩咐道：“把这颗丹药拿去给大殿里的黑羽族喂下。”
沈书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果然，烛鸾还是选择用黑羽来试药。也好，正合他意。
卫兵拿起一枚聚气丹，转身走向大殿。沈书的目光随着卫兵移动，落在大殿中央那个依旧被吊着的黑羽族男子身上。
他在炼制聚气丹时，悄悄在每颗丹药里加入了一丝特殊的药引——那是他根据系统奖励的医理知识，调配出的“解痴散”和“软骨散”的解药，剂量极微，不会影响聚气丹的药效，却能缓慢解除黑羽体内的药物残留。
卫兵粗暴地撬开黑羽的嘴，将聚气丹塞了进去。
丹药入腹，黑羽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清明，虽然转瞬即逝，却被一直留意着的沈书捕捉到了。
沈书不动声色地用口型对黑羽说了两个字：“装着。”
黑羽的眼皮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依旧保持着呆滞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书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黑羽族男子不仅实力强，心智也极为坚韧，一点就透。
片刻后，卫兵回来禀报：“烛鸾大人，那黑羽族没有异常，气息似乎还顺畅了些。”
烛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拿起一枚聚气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一股精纯的灵力瞬间扩散开来，流遍四肢百骸，原本因维持宫殿禁制而有些疲惫的身体竟轻快了许多，连修炼时留下的一点小隐患都被抚平了。
“好！好！好！”烛鸾连说三个好字，眼中的兴奋难以掩饰，“果然能提升修炼速度！沈书，你果然没骗我！”
她看向沈书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审视和警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炽热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宝藏。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天人族的首席炼丹师！”烛鸾站起身，走到沈书面前，亲手解开了他手脚上的镣铐，“族里的药材任你调用，丹炉、器具随你挑选，所有族人都要全力配合你制药！”
她甚至亲自扶起沈书，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只要你能为我天人族炼制出更多的丹药，提升族人的实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书活动了一下恢复自由的手脚，感受着久违的轻松，心中却冷笑。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包括自由吗？
但他面上却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烛鸾大人信任，属下定当尽力。”
“很好。”烛鸾满意地点点头，“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去族里的药库挑选药材。”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卫兵：“好好伺候沈先生，不得有丝毫怠慢！”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沈书一人。
他立刻走到窗边，确认四周无人后，快步走向大殿。
此时的大殿里，那些围着黑羽的天人族女子已经离开，显然是烛鸾的命令。黑羽依旧被吊在那里，眼神看似依旧空洞，但在沈书靠近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我需要你的帮助。”沈书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能炼制出助你突破圣境的破圣丹，但需要药材和时间。事成之后，我帮你脱困，你帮我离开这里，如何？”
黑羽的身体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沈书的目标如此远大。突破圣境？这在黑狱世界，几乎是天方夜谭！
但他看着沈书眼中的坚定，又想起刚才那颗聚气丹带来的清明，心中的死寂竟泛起一丝涟漪。他被囚禁多年，早已放弃了希望，沈书的出现，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绝望的深渊。
“我凭什么信你？”黑羽用极低的声音反问，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凭我能解开你的药毒，凭我能炼制出聚气丹，凭你现在除了相信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沈书的语气斩钉截铁。
黑羽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我信你。”
他看着沈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黑羽，愿奉你为主！”
话音未落，他眉心闪过一丝黑光，一道细微的灵魂印记从他体内飞出，飘向沈书的眉心。
沈书没有躲闪，任由灵魂印记融入识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黑羽之间建立了一种神秘的联系，黑羽的生死，尽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是黑羽族最高的效忠仪式，以灵魂为誓，永不背叛。
“从今往后，我黑羽的命就是你的。”黑羽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我的名字，就叫黑羽。”
“好。”沈书点点头，“黑羽，从现在起，你继续装作痴呆，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会尽快炼制出破圣丹，等你恢复实力，我们就里应外合，逃出这里！”
黑羽微微点头，重新闭上眼，恢复了之前呆滞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沈书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力量。有了黑羽这个造化境十重的盟友，他逃出去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他转身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烁着精光。
烛鸾以为控制了一个炼丹师，就能提升天人族的实力，却不知道，她亲手为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破圣丹的药材……药库……天人族的防御……
沈书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周密的计划渐渐成型。
只要给他时间，他不仅能救出黑羽，还能带着破圣丹的配方离开，甚至……给这个狂妄的天人族一点教训！
夜色渐深，宫殿里一片寂静，但沈书知道，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他，将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