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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福星

追随风的脚步

清晨的风路过玄关的风铃,没有响。六月的阳光贴着窗棂往里溜,这天恰逢父亲节,按香港的日子,是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街口的饼店早早挂出“爸爸加料”的纸牌,蛋挞边缘烤得像金边。

客厅里七嘴八舌。

“今天得有仪式感。”陆霁把一条蓝色缎带在手指上绕了三圈,“最小的出手,最致命。”

“致命个头。”陆行抱着“风图板”往后退。

“那就最有效。”陆玥把一个小布偶从纸袋举起,笑得一脸坏水,“送福星。给爸爸戴了,今天一路顺风顺水。”

“真的?”陆乔抱住书包,眼睛睁圆。

“父亲节嘛。”陆狩抬下巴,“从你手里送,才像样。”

布偶掌心绣着一行小字:愿福随身。再往下,极细极细的一行针脚,挨到线缝里几乎看不见:霉运转身。谁也没在意。

陆凛换好衬衫,打好领带。最末戴上腕表,抬眼看了看玄关新挂的风铃。

“爸——父亲节快乐!”陆乔像小兔子一样冲上来,把布偶塞进他左侧内袋。动作那么利落,像早就练过。

陆凛低头理了理她的碎发,“今天,饭后慢步二十。”

“遵命!”小的敬礼,笑得像一枚跳起来的晴天娃娃。

门在身后阖上。一家人的目光追着那只布偶的弧线,谁也没想到,这一天,运气的轨迹会绕了好几道弯。

上午一:坏消息取消,更好的坏消息来了

九点四十。秘书部来电话:“原定十点的联席会临时取消——对方主讲人昨夜失声。”

“失声也算敬业。”陆凛淡淡一笑,“让法务把材料抽掉一包,别浪费人。”

挂了电话,坏消息的余韵正要散,邮箱“叮”地跳出一封邮件——社区图书馆发来通知:他半年前替孩子们排的“古籍修复体验课”有家庭退位,问要不要今天下午顶上。

他也笑:“坏消息会让开路。”

他记得那群孩子围着破书页呼哧呼哧吹气时的严肃。于是回信:要。再补一句:家中有小朋友发烧则临时取消。他向来不给“运气”独占功劳,凡事多留一道撤退路。

左侧内袋里的送福星,安安静静,像点了个头。

上午二:弄丢的钢笔自己回家了

快十一点,陆凛从中环走去皇后大道。路过一家修笔的小铺,门楣旧得发亮。老板一眼认出他:“陆先生!您前天问的那支老款钢笔,有人放在我们收纳盒里说‘失物招领’,我一看刻字——像您。”

“刻着‘L.R.’的很多。”

“可这支连笔帽裂口的位置都和您描述的一样。”老板笑,“收好,我只收修理费。”

钢笔握在手里时,那种“本就应该在这里”的贴合感,像把一个人过去的岁月装回手心。

“今天走得顺。”老板闲聊。

陆凛“嗯”了一声,没有接好运的口风。他把钢笔放回衣内袋最靠心口的口袋——就在送福星旁边

中午:多余的一把伞,正好有人少了一把

午憩时分云层压了下来。海风把天边推成墨蓝色,霎时阵雨落下。

大堂里停了一群人。有人在低头刷手机,有人左顾右盼等人送伞。

陆凛抬手,衣帽柜里多了一把细柄黑伞——上周跟客户会后,前台一直找不到失主,便挂在“借用”栏。

他在雨幕里停了一秒,转头把伞塞给身后一个抱着画筒的小姑娘:“先用。画不能淋。”

小姑娘愣了愣:“那您呢?”

“我有一条有顶的路。”他朝山坡上眺了眺——中环至半山扶梯,十点二十以后上行,一路有顶棚,能把雨隔在风之外。

说完,他从皇后大道的雨里转进扶梯的屋檐。雨点在棚顶跑,他在斜长的廊道里慢慢升,像把自己交给一条温柔的传送带。扶梯在雨天格外合时宜,人间的风霜先被顶棚挡掉,只需管脚下的节律。

送福星在左内袋里没出声,只让雨沿着棚边落下。

下午一:一通“不认识的电话”

刚出扶梯,手机震了一下,是陌生号码。

“陆先生吗?我是复健中心的护士,您三个月前排的夜间家庭复健,今天有家庭退出。如果您家属能安排,我们的治疗师今晚可以上门一次。”

他怔了两秒。那张排队单他一直留着,没指望能排到这么快。他看了看行程,心里暗暗盘算:若孩子状态可以,叶晚这次就提前做一节——扶上阳台走五步。

“好。”他把时间记下,又补一句,“若家里临时有高热孩子,那就改期。”

对方笑:“您总是留一个‘不为难彼此’的口子。”

——运气的好处,不是让人逞强,是让人不必逞强。

下午二:电车“叮叮”和一封信

雨停了,阳光往街面一铺,天像刚换了新窗。路口电车开过来,铃声“叮叮”两下,像是专门给他打招呼。香港人都这么叫它——叮叮——声音亲切得像街坊在巷口相碰。

他跳上车,站到靠窗的位置。车过干诺道,风把肩头的湿气吹干。对面一个老人家端端正正坐着,怀里抱着一个旧木匣子。

老人突然朝他点头:“陆先生?”

“您认识我?”

“看过你那篇文章,”老人笑得像阳光,“你写‘家规是把风从门口往里收’,我记下了。”

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叠信纸和一枚旧章,“这是当年我给学生写的奖学信模板,早忘了该怎么鼓励人。你拿去改吧,按你那套说话法改,送给你的小孩儿们。”

“这——”

“是我求你收的。”老人笑,“收下,算我借到了你一回好话。”

陆凛看着那枚旧章,时间在指间打了个结——原来运气也会从前辈的手心里递过来。

同一时间:小小送礼者的“霉运清单”

与这一路“顺”相对的,是小小送礼者的倒霉账本。

——早上出门,鞋带断了一次;

——语文默写,笔芯漏墨,试卷上大片蓝云;

——午休起身,一脚踩翻了同学的水杯,连声道歉;

——放学路上,巴士刚开门,他打了一个喷嚏,门“啪”地关上,眼睁睁看巴士载走了他的书包(他把书包放在上一步

——拿回书包时,额头烫得发亮。

“今天真霉。”他回到家,倾倒在沙发上,嘴唇都白了,“爸——”刚喊了一半,整个人往下一栽。

“乔乔!”陆眠一把扶住,指尖一触,“烫。”

“体温计。”陆凛从门口跨进,稳稳接过,语气没有一点乱,像是早就站在门口等这一刻:“玥,开窗一条缝;霁,干净毛巾;狩,温水;行,把蓝点延到卧室门口——今天谁吵,到蓝点外吵。”

体温计停在38.7°C。

“难怪。”陆凛把毛巾敷上,“难受,就说‘难受’。别逞强。”

这时,门外突然“嘭”地响了一下。陆狩和陆玥在玄关撞了一肩。

“你当时怂恿他送礼,你看见小字没?”

“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没看见!你看见了还不提醒!”

“你——”

“停。”卧室里,陆凛只用一个字,火星就灭了。

他把温水的毛巾拧干,手掌的温度透过去,既凉又稳。“吵架可以,乔乔睡了再说。你们谁要是现在吵,我让他背着我在客厅绕十圈。”

谁也不敢吵了。

孩子睡着一会儿,体温返上来又落下去。

“爸,”陆霁守在床边,压低声音,“那送福星是不是……”

“什么?”

“送福给你,霉运转回送礼的人。”

“哦?”陆凛挑眉,像第一次听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把口袋里的小册子与字模放到床头柜,“今天有人把老人家的奖学信模板给了我,我想改一改,写给你们。”

又把手机里的短信亮给他们看:“还有一条,复健中心临时多出一个名额,治疗师今晚能来。”

“那是好运啊!”

“好运不该只握在手里,”他看了眼睡着的小乔,“得拿去做正事。”

“那乔乔的倒霉……”

“我们退回去。”

“怎么退?”

“看我安排。”

天彻底黑透时,小乔的热降到38.2°C。陆凛看了看时间,“复健可照常。我陪他做,动作按最小幅度,扶上阳台五步,不追求多。”

治疗师很准时。屋子里安静得像一本翻慢了的书。叶晚站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站稳。小乔从被窝里探出眼睛,软软地拍了三下床沿。

“这是今天第一件要退回去的福。”陆凛对孩子们说,“本该排到下月的复健,借今天来一回;我们把它走成证书,挂在你们每个人的心里。”

他转身进书房,把老人给的模板铺开,执笔,写下第一封“给孩子的奖学信”——不是夸耀,不是吹捧,只是清清楚楚地记录:

“今日之福:有人让路,我们就走稳一点;有人递来,我们就改写一点;有人退出,我们就顶上一步。”

这封信,他盖上那枚旧章。墨色落下的一瞬,像把前辈的光接到了自家屋檐下。

半夜,体温下到37.9°C。大家才松口气。陆凛从书房又拿出一个小袋,放在枕边:“今天还有个怪事——运营中心临时改了周间值班表,我下午多出一段空当。本来可以把报告提前做完,但我想了想,去楼下的旧书摊。摊主把我以前翻过的一本旧诗集放出来,说‘今天不知怎么就想起你们家那几个小孩’。我没收他的书,我收了他的念想,把诗背了三首,等乔醒了——念给他听。”

“爸你……背诗?”

“背不熟,明天一起背。”

“那你的报告……”

“明早写。运气给我留了时间,我就把时间还给你们。”

屋里忽然很静。风铃没有响,像在天花板上笑。

清晨之前,最浅的一道蓝刚把天边刷了个底色。陆乔缓过神来,伸手去摸枕边——摸到了一点硬。

他把手伸进被窝里,摸出送福星。不知道是昨晚谁不小心压到,布偶侧缝裂开了一指宽。

“坏了……”他有点想哭。

“这玩意儿坏了更好。”陆玥打趣,“省得你们老想着靠娃娃。”

“等一下。”陆行把小缝轻轻撑开,从里面捏出一条折到指甲盖大小的纸条。上面是扭扭曲曲的针线字——像有人用最细的线,在最里面写给佩戴者的说明:

“愿福随身,霉运转身——若你爱的人也爱你,记得把福原路送回。”

孩子们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谁也没想到,真正的“说明书”藏在娃娃肚子里。

陆乔把纸条塞回去,“那我把福还给爸爸!”

“不用。”门口有人接过那只布偶,是陆凛。他手里拿着金色的修补漆,像要做一回金缮,“**我退回给你。**昨天我收的运气,用完的部分都写在信里;没用完的——比如今天还要‘慢点’的耐心,就留给你。”

金色在缝线上走了一遍,缝线不再丑,像一条锋利却温柔的光。

天亮之后,陆凛把社区图书馆的短讯拿出来:“昨天的修复体验课还有一个家庭名额空着,问我们要不要补上。”

“乔能去吗?”

“等体温36.8我们就出门。先不动手,先看别人怎么修。”

“我也要去!”

“都去。幸运不是抢来的,是排队排到我们这儿——我们就当值。”

午后,阳光把纸纤维照得像云。孩子们围着一张老书页看先生示范:破口处先用细刷把纤维梳开,再用极薄的宣纸贴补,最后用石头轻轻压平。

“跟修人差不多,”陆凛站在后面,声音很低,“先把刺梳开,再把薄的爱贴上去,最后一起压一压,就平了。”

课程结束,馆员悄悄把一张“家庭志愿者优先登记卡”递给他——他们需要人手修整理捐赠书。他接过,不是为了“优先”,只是想让孩子们懂:能帮别人修东西的人,运气不会差。

出馆时,街角“叮叮”电车刚好来。车头的小牌子写着:Happy Father’s Day。铃声在风里响两下,像给这一天的结尾打个圆。

晚上,陆凛把奖学信一封封发到孩子们的书桌上。每封都盖着那枚旧章。

给陆行:“今天你的蓝点画得比昨天远一厘米,谢谢你让家里更会停。”

给陆狩:“你在争执里先退半步,这比赢一百句都强。”

给陆霁:“你把嗓门降了一档,所以你说的话都进心里了。”

给陆眠:“你用三次换毛巾,没有一次发出‘啪’的声音,我听见安静。”

给陆玥:“你拆娃娃时抽出纸条,没拆穿乔的面子,你长大了。”

给陆乔:“你发烧仍然拍了三下床沿,‘我在’这件事,比礼物都大。”

他把最后一封信压在书上,关灯之前,轻轻把送福星别到书桌的台灯杆上,金缮那条缝在灯下亮了一盏小金灯。

“爸,”门口有人轻声叫他,“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送福星?”

“我不是。”他笑,“我只会退货:别人给我的好,我尽量原路送回你们。你们给我的爱,我尽量不打折地还回去。娃娃不必戴了,福在我们做事的手上。”

风铃在门口轻叮了一声。没有风,也会响——大概是这屋子里,有太多“原路返回”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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