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系统:“善见,善见,终是不见。”
——它喊了三声“善见”,像把刀在空气里磨了三下,最后一句“终是不见”,刀才落下来。原来“善见”不是祝福,是死刑;不是“终会相见”,是“终究看不见”。
意难平系统:“一子慢,满盘皆落索……”
——像有人把一盘棋掀了,却只怪最后一枚棋子走得慢。可女孩根本没在下棋,她连规则都没人告诉,只听见“落索”一声,世界已散成一地碎玉。
她愣在原地,像被扔进了别人遗落的残局里。
那两句诗一样的警告,对她而言只是“咔嗒”两声,把门锁死;至于是哪把钥匙、哪扇门,无人交代。
程少商:“所以,一句话——我得救下袁慎,再把自己赔给他,对吧?”
意难平系统:“宾果!宿主大大总结得比我还简洁。”
“切,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女孩翻了个白眼:前面绕了十八弯,敢情重点还得靠自己划重点。
“咚咚咚——”
敲门声恰到好处地替她骂了系统。
程少商:“进。”
门轴“吱呀”一声,像谁轻轻揭开一张宣纸。
湖蓝衣角先探进来,织金的光碎成星子,落在少年笔直的脊背上。
他生得斯文,像一柄收在绢囊里的玉尺,眉眼隽秀,连呼吸都带着书卷的潮气。
药碗稳稳扣在他掌心,黑褐色的药汁晃也不晃,像早已候在那里的夜色。
袁慎(袁善见):“少商,醒了?”
声音低而清透,仿佛把“少商”两个字放在舌尖掂了一下,才舍得放出来。
接着,他把碗往前递了递,像在递一封必须签收的信。
袁慎(袁善见):“快把汤药喝了。”
程少商没接,只盯着他的脸——
这张脸,她脑子里有两套画像:
一套叫“袁慎”,眉目带笑,却隔着山长水阔;
一套叫“凌不疑”,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此刻两幅画像叠在一起,竟合成眼前这湖蓝色的“不知是谁”。
这破系统,连张人物卡都不给,睁眼瞎认人,烦死了。
袁慎见她眼神飘忽,眉心微蹙:昨日才捞上来的小祖宗,莫非真呛傻了?
袁慎(袁善见):“真不记得我是谁?”
程少商心里“叮”地一声:好机会,空白菜单直接开摆!
她立刻把眼睛眨成两扇无辜小窗,点头如捣蒜——
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乖巧,神情空白,像刚出厂的瓷娃娃,就差在额头上贴“出厂设置已清空”。
程少商轻轻“嗯”了一声,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面,连涟漪都没激起。
袁慎却觉得那声“嗯”沉得压心——昨日凌不疑方才回京,今日她便失足落水、睁眼忘人,是天意,还是巧合?
若她真把前尘尽数抛却……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礼物。
袁慎(字善见)垂在袖中的指节微收,声音低得近乎诱哄:“少商……可还记得凌不疑?”
他一寸不错地凝视她,仿佛要把最细微的睫毛轻颤都收进眼底——
忘了凌不疑,那……还会记得他吗?
程少商轻声开口,却像钝刀划破绸缎:“凌不疑……我记得。”
每一个音节都钉进袁慎的耳骨——果然,无论山崩海涸,她第一个念的还是那人。
他眼尾那点骄傲的光瞬间熄了,狐狸眼黯成深井,眸子垂得极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原来她早已认出,自己并不是“他”。
程少商却像没看见,声音淡得浮着尘埃:“从前的事……我记不清了。”
她顿了顿,抬眼望向远处,像把最后一截枯枝也折断——
“就让它……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