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与极致的悔恨

第四章 真相与极致悔恨

诊断书被递到傅斯年手上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肺癌晚期？最多一个月？”他抓着医生的衣领，眼神猩红，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医生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傅先生，病人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癌细胞已经扩散，我们尽力了。”

傅斯年踉跄着后退几步，手里的诊断书飘落在地。他想起这三年来，自己对她的囚禁、折磨，想起她日渐苍白的脸、剧烈的咳嗽，想起她那些反常的顺从和温柔——原来不是她认命了，而是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悔恨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几乎要将他溺毙。他冲进病房，苏晚正靠在床头，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傅斯年扑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我可以救你，晚晚，我可以救你的……”

他的手在颤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苏晚疼得皱了皱眉，却还是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没用的，斯年。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解脱？”傅斯年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灼人，“你是在怪我吗？怪我这三年对你的所作所为？怪我把你关在这里，怪我……”

他说不下去了，那些残忍的话语、粗暴的动作，此刻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斯语报仇，可到最后，却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我不怪你。”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斯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很久了。”

她缓缓开口，讲述了三年前那场大火的真相——那天，她和斯语一起在老宅整理东西，突然起火，斯语想起妈妈留给她的胸针还在房间里，不顾她的阻拦，执意冲了进去。她想跟着进去，却被浓烟呛晕，等她醒来，看到的就是被大火吞噬的老宅，和永远闭上了眼睛的斯语。

“我解释过，可你不信。”苏晚的眼泪流了下来，“斯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斯语，我比任何人都难过。这些年，我活在自责和你的恨意里，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傅斯年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想起那天苏晚浑身是伤、哭着向他解释的样子，想起自己是如何冷漠地打断她，如何认定是她的疏忽害死了斯语。原来，他恨错了人；原来，他折磨了三年的，是那个最无辜、也是他最爱的人。

极致的痛苦和悔恨瞬间席卷了他，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晚晚……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嘶吼，声音嘶哑破碎，“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是我对不起你……”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脏捶碎。“我怎么能这么对你？我怎么能……”他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混合着鼻涕，狼狈不堪。

苏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涩。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斯年，别这样……”

傅斯年立刻爬起来，握住她的手，把脸埋在她的掌心，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痛哭。“晚晚，你别死，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别死。我什么都给你，我把傅家都给你，我带你去全世界最好的医院，你别死……”

他的哀求卑微而绝望，可生命的齿轮，已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