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戏份杀青的当晚,暴雨再次降临。这一次的雨势比上次更猛,狂风卷着雨滴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要将玻璃击碎。
马嘉祺刚洗完澡,就听见房门被轻轻敲响。打开门,丁程鑫站在外面,手里拿着剧本,表情有些复杂。
“抱歉又打扰,”丁程鑫说,“我房间的窗户...又进水了。”
马嘉祺侧身让他进来,注意到丁程鑫的头发和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同一个房间?”
丁程鑫无奈地点头:“酒店说这是唯一一间隔壁有足够空间存放器材的房间,所以...”
所以他们注定要在这个雨季里频繁相遇。马嘉祺没说出来,只是递给丁程鑫一条干毛巾。
“谢谢。”丁程鑫接过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我在想明天的戏,有些细节想和你讨论。”
他们再次在沙发上坐下,中间隔着那本写满批注的剧本。窗外的暴雨成了背景音,一种熟悉的亲密感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明天要拍的是林深和沈星第一次真正合作的戏,”丁程鑫翻开剧本,“他们联手追查真凶。”
马嘉祺点头:“从对手变成搭档。这个转变需要演得可信。”
“问题就在这里。”丁程鑫的指尖轻轻敲打着剧本,“怎么让观众相信,一个追捕了七年的人,会突然信任对方?”
马嘉祺思考片刻:“也许不是突然的。就像我们讨论过的,林深潜意识里一直知道沈星不是真正的敌人。”
丁程鑫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就像图书馆那场戏,当沈星说出‘我一直都在保护你关心的人’时,林深的反应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确认。”
“确认他一直以来隐约感觉到的事实。”马嘉祺接上。
他们开始逐段分析明天的戏份,讨论每个眼神、每个语气变化应该如何呈现。但马嘉祺注意到,丁程鑫的注意力似乎不太集中,他的目光频频飘向窗外。
一道特别亮的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丁程鑫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马嘉祺的眼睛。
“你还好吗?”马嘉祺问。
丁程鑫勉强笑了笑:“只是不太喜欢这种天气。”
马嘉祺想起上次暴雨夜,丁程鑫也曾透露过对黑暗和雷雨的轻微恐惧。他站起身,走到小厨房:“我煮点热茶吧。”
当马嘉祺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回来时,丁程鑫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被暴雨肆虐的世界。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甚至脆弱。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怕黑怕打雷吗?”丁程鑫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马嘉祺把茶放在茶几上:“记得。”
丁程鑫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那种恐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马嘉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
马嘉祺不知该说什么。任何安慰在这种真实的痛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走到丁程鑫身边,与他并肩站在窗前。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雷声接踵而至。这一次,丁程鑫没有瑟缩,但他的呼吸明显加快了。
“知道吗,”马嘉祺突然说,“沈星也怕打雷。”
丁程鑫转头看他,眼中带着疑惑。
“这是我自己为角色写的背景故事,”马嘉祺解释,“沈星小时候曾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下室里,每逢雷雨,那里就会漏水,冰冷的水滴落在他身上。所以成年后的他,表面上无所畏惧,但内心深处,依然害怕雷雨。”
丁程鑫静静地听着,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你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背景?”
“因为完美无缺的角色不真实。”马嘉祺看着窗外的大雨,“每个人都有弱点,即使是沈星这样的天才。而承认弱点,往往是建立连接的开始。”
丁程鑫沉默了许久。雨声填满了他们之间的寂静。
“就像现在,”他最终轻声说,“我向你展示了我的弱点。”
马嘉祺转头与他对视:“而我也向你展示了沈星的弱点。”
某种无需言说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窗外的暴雨依然猛烈,但房间内的气氛却变得异常平静。
“明天的戏,”丁程鑫突然说,“林深和沈星在暴雨中追查线索的那场...”
马嘉祺点头:“也许我们可以加入一些细节。比如沈星在雷声响起时的细微反应,以及林深注意到这个反应的眼神。”
“对!”丁程鑫兴奋起来,“林深应该意识到,这个他追捕了七年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而这个发现,让他开始真正地把沈星当作一个人来看待,而不只是一个目标。”
他们回到沙发前,重新拿起剧本,但这次的讨论有了新的深度。他们不再仅仅讨论台词和动作,而是深入探索每个场景的情感核心。
凌晨两点,雨势终于减弱,变成轻柔的雨滴声。丁程鑫打了个哈欠,眼中带着疲惫。
“你该休息了,”马嘉祺说,“明天还有重头戏。”
丁程鑫点点头,但没有起身。他看着马嘉祺,眼神中带着一种马嘉祺从未见过的柔软。
“谢谢你,”他轻声说,“不只是为了今晚的收留。”
马嘉祺懂得他未说出口的感谢。为了倾听,为了理解,为了不评判。
“任何时候。”马嘉祺简单回应。
那一晚,丁程鑫再次睡在沙发上。但这一次,在他入睡前,马嘉祺听见他轻声说:“知道有人在那里的感觉...很好。”
马嘉祺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窗外渐弱的雨声和沙发上平稳的呼吸声。他意识到,就像林深和沈星一样,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超越工作关系的情感连接。
而令人惊讶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想抗拒这种连接。
暴雨终会停歇,但有些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会持续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