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到阳城时,夕阳还挂在垛口,像一面被磨薄的铜镜,照得城郭血色苍茫。王权富贵拂袖而出,白衣比余晖更亮,剑侍们低头行礼,却被他抬手止在城外。
王权富贵守轿,不用跟进。
六个字,如剑锋般冷冽。四剑侍闻此言,只好守在轿子四周,看着兵人走进阳城。
禹司凤好好重…的怨气。
一进城门禹司凤就从王权富贵袖中飞出来,化为人形,立刻被城中的怨气呛了一下。
王权富贵侧首,看着观察情况的小鸟说道。
王权富贵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禹司凤愣住,气的头发都快炸了。
禹司凤你你给我…分享了…为数不多…的口粮,我也…给你…分享了…我我心爱…的糕点,我们…还聊了…一下午,对对了…你还给…我包扎了…伤口!…我我们不是…朋友了吗?…你居然…赶我走!!
禹司凤说完愤怒又委屈的看着王权富贵,让他给自己交代。
王权富贵兵人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多余感情。
王权富贵说这话时,眉眼沉静,像在说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禹司凤闻言不可置信!
禹司凤可可你…是人!…有呼吸…有体温…有生命…能自主…思考…不不是…铁疙瘩!坏坏人…把你…当当兵器,你就真把…自己磨成…没有…呼吸的刃?
王权富贵默然。
他理智可以反驳的,但他生来就背负了母亲的命,背负了一气盟除妖使命,也背负了父亲的种种期盼,这些责任让他无法将反驳说出口。
看着眼前这双清澈为自己抱不平的双眸,尽管自己的情绪早被父亲一片片削掉,如今只剩“斩妖”二字,王权富贵还是无法再说出决绝的话,最后只是沉默的向妖气最浓的地方走去。
王权富贵别跟来,会死。
禹司凤哼!
看着走远不理自己的王权富贵,禹司凤气呼呼的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王权富贵寻着妖气找过去,只看到一座座荒芜的院落,一一检查后,只发现妖气,却不见妖的踪迹,最后停留在检查的第一座院落门前。
这时,院子旁边墙角,传来一道细微的踩踏石子的声音。
王权富贵谁!
万能NPC别杀我!
看着提剑指着自己的少年,偷看的男人连忙出来。
王权富贵你是谁?
感受到眼前人身上没有修为,虽含及淡的妖气,但也不是妖,王权富贵这才放下举起的剑。
杀意像潮水,来得快,退得也快。最后一缕腥风消散在两人之间,那人才终于松了口大气,整个人顺着墙根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井里被捞上来,他抬头,看见月光下立着的冷冽白衣少年,颤着声音说。
万能NPC我、我原本是肖家的奴仆,三天前,家主突然带回来一个极漂亮的女人,说要娶她做九姨太。谁知道……
话到此处,他喉咙干涩,惊恐的瞪大眼珠,眼底映出那晚的血色——
万能NPC谁知道半夜那女人竟变成黄鼠狼,屠杀满府七十三口,鸡犬都没留……
王权富贵负手而立,眉心刻出一道冷峭的川字。
王权富贵既如此,你是如何逃脱的。
奴仆愣住,嘴唇哆嗦,半晌才挤出一句。
万能NPC我……我就知道它杀到后院,我就看了它眼睛一眼,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时,就躺在肖府门口。
王权富贵未置可否,只微侧了头,一缕剑意悄然探出,绕着那人转了一圈。奇怪——之前还以为他身上极淡的妖气,是因为在这附近待久了,沾染上的,但却不是,这妖气更像是妖留下的标记。
见王权富贵不说话,奴仆以为他不信,连忙指天发誓。
王权富贵有些猜忌,便让他带自己回他家。
奴仆也不敢多问,连忙带路。二人穿过两条漆黑街衢,拐进一条被烟火熏黑的窄巷,巷底有一间不足方丈的茅草棚,门板歪斜,锁扣早被老鼠啃缺。推门入内,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内比夜色更黑,伸手不见五指。
王权富贵指尖亮起一点光芒,白光照出四壁萧条:一张断腿床、一口裂纹锅、一只豁口碗,除此之外,唯一完好的家具,却是一张香案。这香案摆了一只雕刻着狐狸的老旧木雕,木雕前面拜访这几颗野果。
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奴仆缩在门槛,惴惴不安。
万能NPC公、公子,可曾瞧出端倪?
王权富贵不语,只抬手,剑气如寒星掠过那人发梢,悄无声息削下一根头发。乌发落在掌心,泛着幽微绿光,与肖家的妖气同出一辙。
王权富贵无事
他看了眼越发害怕的奴仆,留下这两个字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