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崇文快步走到她身边,语气急切:“小满?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颜绾清盯着尸体的身形轮廓,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总觉得这人的身形和臀部伤的位置,都有点像一个人。”
颜穆白立马严肃地问:“谁?”
颜绾清看向他,说道:“吏部侍郎,李仲。”
“李仲?”颜崇文猛地看向尸体,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可按仵作推断的死亡时间,李仲昨日还在宁国府门口给你致歉,怎么可能是他?”
颜绾清也满心困惑:“我也觉得奇怪,死亡时间完全对不上,可这身形和伤口痕迹,实在太像了……李仲前几日被爹爹罚去杖刑,他刚好也有杖刑的痕迹。”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的衣物布料——那是一匹上等的云锦,颜色和纹样,竟与昨日李仲穿的朝服极为相似。颜绾清心中的疑窦愈发浓重,昨日李仲的刻意谦卑、怪异言行,此刻都一一浮现脑海。
颜绾清脑中灵光一闪——凶手杀死李仲后,故意让他“活”着出现在宁国府,难道是为了营造他尚在人世的假象?
她转头对颜崇文道:“李大人家中有亲眷,不如让李夫人来辨认尸体,或许能有线索。”颜崇文颔首,立刻吩咐下属火速前往李府通知。
颜绾清继续俯身查看尸身,奈何头颅缺失,始终无法百分百确认身份,心中疑云更重。
两柱香后,去李府的下属急匆匆奔回,跑得气喘吁吁,脚下一滑竟直直朝着颜崇文跪倒在地。“大人!不好了!李府……李府出事了!李夫人她……她也死了!”
颜崇文瞳孔骤缩:“什么?!”颜绾清也惊得心头一沉,当即道:“走,去李府!”
一行人策马赶到李府,颜崇文让人推开府门,门后竟倒着两名侍女,庭院中还零零散散躺着几个下人。颜绾清连忙上前探查,指尖搭上侍女脉搏,松了口气:“还活着,只是中了迷药。”
她从袖中取出银针,精准扎向一名侍女的人中穴。片刻后,侍女悠悠转醒,揉着昏沉的脑袋,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
“李府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会昏迷?”颜绾清追问。
侍女猛地想起什么,脸色煞白,跌跌撞撞朝着正堂跑去:“夫人!夫人!”
颜绾清等人紧随其后,侍女一把推开正堂大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李夫人端坐在主位椅上,身着吉服,头颅低垂,双目紧闭,而她手中,竟死死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李仲的!
空气瞬间凝固,血腥味混杂着淡淡的迷药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颜绾清强压下心头的恶寒,快步走进正堂,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现场的每一处细节。萧鸢紧随其后,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动静,以防凶手暗藏。
“二哥,让人守住府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保护好现场。”颜绾清沉声道。颜崇文立刻吩咐下属照做,自己则走到她身边,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惨状。
颜绾清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血迹:“血迹未干,且呈喷溅状,说明李夫人遇害时间不久,应该在半个时辰之内。”她又看向李夫人的双手,“她手指紧扣头颅,指节泛白,死前似乎经历过剧烈挣扎,但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口鼻处有淡淡的杏仁味,大概率是先中了毒,再被凶手逼迫着捧住李仲的头颅。”
“那这些下人呢?”颜崇文指向庭院中仍在昏迷的仆从。
“他们中的是强效迷药,药效至少能持续三个时辰。”颜绾清回忆起破庙的尸体,“破庙的李仲尸身切口整齐,凶器应该是极锋利的弯刀,且凶手手法娴熟,显然懂些屠宰或解剖技巧。而李府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说明凶手是熟人作案,或是用了某种手段骗开了门。”
她走到正堂门口,指着门框上一处细微的划痕:“这里有木屑脱落,应该是凶手用工具撬过门栓,但痕迹很浅,可能只是试探,最终还是通过其他方式进入的。”
“最关键的是,”颜绾清看向李夫人手中的头颅,“凶手刻意让李夫人捧着李仲的头,又让李仲的尸身出现在破庙,明显是在制造恐怖景象,或许是为了掩盖某个秘密,或是故意挑衅官府。”
颜崇文眉头紧锁:“照你这么说,凶手不仅心狠手辣,还心思缜密,似乎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颜绾清点点头,心中愈发肯定:这起连环命案,绝不是简单的仇杀,背后一或许还藏着更大的阴谋。
颜绾清正欲继续勘察现场,门外忽然传来通报:“淮王殿下到!”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眸望去,只见祁言安一身玄衣劲装,墨发高束,俊朗的脸上满是焦灼,脚步匆匆地越过众人,径直朝她走来。直到看清她安然无恙,他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柔和,藏在袖中的手却依旧攥得发白。
“殿下?你怎么来了?”颜绾清满心疑惑。
“你怎么敢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祁言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倘若凶手折返,你……”
颜绾清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心头一暖,笑着安抚:“有阿鸢陪着我,不会有事的。”见他脸色依旧凝重,她才收起笑意,认真追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祁言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气,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颜绾清疑惑地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字迹:“那个颜家的女儿,现在可在殿下身边?”
她瞬间明白——有人在利用她恐吓祁言安。
“今日我在书房批阅公文,一支冷箭破窗而入,箭上就绑着这个。”祁言安的声音低沉,“我立刻派人去宁国府,他们说你出来了,我便马不停蹄赶过来,幸好……”
颜绾清望着他眼底未散的担忧,心中暖意涌动,可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祁言安,眼神骤然锐利:“你有没有想过,李仲夫妇的死,或许不只是灭口?而那封恐吓信,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