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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星阁

绾青丝:不负长安

马车缓缓驶近宁国府,颜绾清掀开车帘望去,却见府门口竟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前几日在醉仙楼与她起过冲突的李仲。

颜穆白瞥见他,眉头瞬间拧紧,率先下了马车。萧鸢紧随其后,转身稳稳将颜绾清扶下车。

李仲见状,连忙堆起满脸笑容迎上来,微微躬身行礼:“下官李仲,见过宁国公,见过宁阳郡主。”他原本想唤“颜小姐”,话到嘴边又急忙改口,语气透着刻意的恭敬。

颜穆白压根没正眼看他,冷声道:“李大人不在府中处理女儿后事,来我宁国府做什么?”

李仲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淡,自顾自说道:“前几日下官悲痛冲昏头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郡主,如今已受了责罚。此次登门,是想求郡主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记恨下官。”

“绾儿心性纯良,没空记恨不相干的人。”颜穆白冷笑一声,“倒是你,不去追查残害你女儿的真凶,反倒上赶着来我府致歉,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李仲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女被害一案已查明,确是圆满堂所为,与郡主毫无关系……”

“自是与小满无关!”颜穆白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是是是,与郡主无关!”李仲连忙附和,姿态愈发谦卑,“上次是下官失了判断,误会了郡主,还望郡主海涵。”

颜穆白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颜绾清轻轻拉住。她看着李仲满脸的恳切,淡淡说道:“我知晓你失女悲痛,此次便不与你计较了。你回去吧。”

说罢,她拉着颜穆白转身就往府内走。李仲还在身后躬身喊道:“多谢郡主海涵!”

颜绾清回头瞥了他一眼,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怪异。

颜穆白和颜绾清刚踏入府门,颜老夫人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一把攥住颜绾清的手,满眼疼惜:“小满,可算回来了?一路累着没?”

颜绾清乖巧点头,笑意清甜:“是啊祖母,我回来了,一点都不累。”

颜老夫人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被颜穆白打断:“娘,先带小满去枕星阁吧,让她看看住处,缺什么咱们再补。”

“对对对!”颜老夫人一拍额头,拉着颜绾清就往里面走,“小满快看看,要是有不合心意的,尽管跟祖母说,立马让人改!”

“谢谢祖母。”颜绾清笑着应下。

一行人朝着枕星阁走去,颜绾清这才仔细打量起宁国府——府内遍植草木,亭台水榭错落有致,景致雅致又清幽。待走到枕星阁门口,“枕星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推门而入,便是一座开阔的庭院,中央立着雅致的凉亭,轻纱幔帐随风轻舞,别有韵味。

顺着石板路走到正房,颜绾清在颜穆白的示意下推开门,瞬间被屋内景象惊得愣了神:靠墙的大柜子上摆满了奇珍异宝,右侧立着一面晶莹剔透的屏风,流光溢彩。“这是一整块暖玉雕刻而成,皇后娘娘特意送过来说给你用的。”颜穆白解释道。

颜绾清心中暗暗咋舌,宁国府的底蕴果然深厚。绕过屏风,一张金丝楠木大床映入眼帘,四周挂着月白色的纱幔,触感柔软丝滑。“这是西域特供的天纱,柔而不透,一年仅产三匹,这几日为了做这帐幔就花了两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颜穆白的语气里满是对过往的追忆。

颜绾清指尖轻抚过纱幔,心中暖意融融——看得出来,家人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了她。她在屋内转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庭院的空地上,抬头对颜穆白和颜老夫人说道:“爹爹,祖母,我想在院子里种些草药,平日里也能派上用场,可行吗?”

颜穆白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道:“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药材,尽管跟爹爹说,我立马让人去采买。”

“不用太名贵的,就是些日常能用得上的普通草药就好。”颜绾清说道。

“好,爹爹这就吩咐人去办。”颜穆白应下,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便和颜老夫人一同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颜绾清和萧鸢,她看着满室的精致陈设,心中满满的归属感。

萧鸢走到颜绾清身边,看着满室精致的陈设,由衷感叹:“宁国公和老夫人真是费了心思,不过三天就把枕星阁收拾得这般周全,还处处透着精巧。”

颜绾清浅浅一笑,转头对她说:“枕星阁房间多,阿鸢,你想住哪间随便挑,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萧鸢笑着应道:“我住你边上那间就好,遇事也能及时照应。”

颜绾清点头笑了笑,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叩声。一个穿着青绿色侍女服的姑娘端着食盒走进来,对着两人躬身行礼:“小姐,萧姑娘,国公爷吩咐了,午膳时间到了,让奴婢先送些吃食过来垫垫肚子。他说等晚上两位公子回来,再摆宴为小姐正式接风。”

萧鸢上前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温热的莲子羹,香气扑鼻。

颜绾清笑着点头:“知道了,辛苦你了,下去吧。”

那侍女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两人简单用过午膳,颜绾清便拉着萧鸢忙活起来——她找下人要了两把小锄头,蹲在庭院空地上兴致勃勃地挖土,准备种草药。下人们几次上前想接手,都被她笑着拒绝:“你们不懂草药的栽种间距,还是我自己来更放心,找点事做也热闹。”

下人们急得满头大汗,生怕国公爷回来怪罪他们照顾不周,毕竟这位刚找回来的小姐,可是府里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不知挖了多久,枕星阁的大门被轻轻推开。颜绾清抬头望去,只见颜崇文端着一个小巧的瓷盆走进来,她立刻站起身,脸上还沾着泥土,笑得清甜:“二哥!”

颜崇文瞥见她鼻尖的泥点,眼底满是宠溺,快步上前:“你在忙什么?这种粗活怎么不让下人来做?”

一旁的下人们连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出。颜绾清见状,连忙解释:“是我非要自己来的,不怪他们。而且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颜崇文笑了笑,将手中的瓷盆举到她面前:“给你带了个小东西。”

颜绾清凑过去细看,只见瓷盆里只有一株蔫蔫的小绿芽,看着奄奄一息。“这是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这是南疆特有的草药,叫绾情花。”颜崇文解释道,“是大哥之前征战南疆时带回来的,太医院研究了半年都没摸清它的药性。上午父亲派人给你找草药,大哥便想起了这株,说名字和你相配,让我送来给你。”

颜绾清接过瓷盆,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薄嫩的绿叶,喃喃道:“绾情花……”她抬头看向颜崇文,有些意外:“太医院都在研究的草药,就这么拿给我了?”

“一株草药而已,”颜崇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太医院那群人研究不出名堂,倒不如拿来讨你开心。你若喜欢它,便是这草药的福气。”

颜绾清眉眼弯弯:“谢谢二哥,也替我谢谢大哥。”

“跟二哥客气什么。”颜崇文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你先玩着,有任何需要,让人去前院找我就行。”

颜绾清乖巧点头,目送他离开后,便小心翼翼地捧着瓷盆,琢磨着该把这株特殊的绾情花种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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