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那盏混合了七种Enigma信息素的香薰,不知何时已被悄然调换回来,重新散发着独属于丁程鑫的、冷冽而洁净的雪松气息。仿佛昨夜那场颠倒囚笼的试探与低语,都只是一场幻梦。
清晨(或者说,在这个时间紊乱的城堡里,只是丁程鑫惯常醒来的时刻),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狭长的一道。丁程鑫眼皮动了动,尚未完全睁开,红金色的瞳孔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蒙。
“哥哥?”离他最近的宋亚轩立刻察觉,用刚睡醒般沙哑绵软的声音唤道,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丁程鑫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似乎并没有追究香薰被调换的意思。
马嘉祺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地汇报:“哥哥,学校那边通知,低年级要月考,占了我们的教室,我们放假七天。”
“嗯……”丁程鑫又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只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含糊道,“……再睡会。”
他似乎真的又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这一睡,便到了凌晨。
城堡外层的防御壁垒,再次传来了被触动的波动。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叩问,而是带着一种急躁和不耐烦的撞击。
主卧内,丁程鑫在波动传来的瞬间,红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倏地睁开,里面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他几乎立刻就感知到了来者的身份——丁眠,以及他那名义上的父亲和继母。
他甚至没有起身的打算,依旧慵懒地躺在床榻中央,被七个同样被惊醒、却默契地保持安静和“困倦”模样的少年包围着。
门铃(一种连接着外层壁垒、提醒有“客”到访的魔法装置)固执地响着,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
丁程鑫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被打扰清梦的浓浓不悦与倦怠。他极其不耐烦地、用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嗓音,随意地点了一个名字:
“马嘉祺……开门去。”
他的吐词因为“困倦”而有些含糊,将“马嘉祺”三个字念得又快又黏连,听起来竟有些像是少了某个音节。
这含糊的指令和刻意的“口误”,让床上的其他六人都愣了一下,连被点名的马嘉祺,深褐色的眼眸里都闪过一丝错愕。哥哥这是……?
但丁程鑫说完,便不再理会,重新合上眼,仿佛只是因为被吵醒而极其不爽地、敷衍地打发个人去处理噪音来源。
城堡大门无声滑开。
门外,站着风尘仆仆、脸色难看的丁眠,以及他身后同样面色不豫的丁父和打扮精致的继母。当看到开门的是穿着睡衣、面色平静的马嘉祺时,丁眠脸上的怒气更盛。
“你……?”丁眠显然没料到会是马嘉祺来开门,他试图探头往里看,“丁程鑫呢?!”
马嘉祺侧身挡住他的视线,语气疏离有礼:“哥哥已经休息了。各位有什么事?”
丁父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们出差一周,丁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先在你们这里住几天。”他说着就要往里走。
马嘉祺脚步未动,只是微微抬手,拦在了门前,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逾越的界限:“哥哥吩咐了,如果各位要暂住,只能在一楼沙发。”
“什么?!沙发?!”继母尖声叫道,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嫌恶,“这像什么话!我们可是……”
“哥哥的吩咐。”马嘉祺重复道,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丁眠气得脸色涨红,一把推开马嘉祺(马嘉祺顺势让开),径直冲了进来,丁父和继母也皱着眉头跟了进去。他们显然不打算接受“沙发”的安排,目光直接投向了通往楼上的阶梯。
而此刻,四楼主卧虚掩的房门内。
丁程鑫依旧“沉睡”着,仿佛对楼下的争执一无所知。只是当杂乱的脚步声顺着楼梯逐渐靠近时,他极其不耐烦地又在枕间蹭了蹭,发出一声带着极致困倦和被打扰怒意的、模糊的呓语,仿佛在抱怨噪音为何还未停止。
那演技,浑然天成,将一个被吵醒后极度不爽、只想继续睡觉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挤在床边的七人默默地看着,终于彻底明白了哥哥那句含糊的“马嘉祺”和此刻影帝级别的表演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猜到了来的是谁,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他懒得应付,所以随便指了个人去打发。
他甚至懒得掩饰这种敷衍,直接用“困倦”作为最好的挡箭牌和武器。
而那句含糊的点名,恐怕也是故意说给外面那三人听的,一种无声的羞辱和轻视——连你们值得我认真叫对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脚步声在四楼走廊停下,似乎是在犹豫该进哪个房间。
主卧内,丁程鑫的呼吸依旧平稳,仿佛真的重新陷入了沉睡。
但七人都知道,影帝的演出,还在继续。而这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注定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招待。真正的笼域之内,规则,从来只由一人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