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案

陈奕恒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日夜亮着，模糊了昼夜的界限。手腕上的婚戒早已被张桂源取下，换成了一根细细的银链，链尾拴着小巧的锁，钥匙被张桂源贴身保管。张桂源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用这种近乎窒息的方式，将他困在这个只属于两人的空间里。

每天张桂源会按时送来三餐，会坐在床边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近乎偏执：“奕恒，这样不好吗？没有他们，只有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陈奕恒大多时候保持沉默。他试过哀求，试过争吵，试过绝食，可张桂源只是不为所动，依旧用那种温柔的语气告诉他：“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能失去你。” 久而久之，陈奕恒也累了，他蜷缩在床角，看着墙壁上的斑驳印记，心里一片荒芜。他想念左奇函带着他飙车时的疯狂，想念王橹杰为他做的栀子花香包，想念陈浚铭小心翼翼递过来的饼干，更想念曾经那个自由的、没有谎言的自己。

而咖啡馆摊牌后的三个月里，左奇函、王橹杰和陈浚铭的世界也彻底乱了套。

陈奕恒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打不通，微信不回复，去过他的医院，护士说他已经请了长假，去过他和张桂源的家，门口始终紧闭，无论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左奇函甚至找了锁匠，却发现门锁已经被彻底更换，物业也说张桂源早就打过招呼，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最初的争执和嫉妒，在日复一日的寻找和焦虑中，渐渐被一种共同的恐慌取代。他们都意识到，陈奕恒大概率是被张桂源控制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左奇函将一杯烈酒灌进喉咙，眼神阴鸷地看着对面的王橹杰和陈浚铭，“张桂源那个疯子，指不定会对奕恒做什么。”

这是他们摊牌后第一次坐在一起，没有争吵，没有敌意，只有一种沉重的焦灼。王橹杰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眉头紧锁：“我们试过报警，可没有证据，警方说这属于家庭纠纷，不予立案。”

陈浚铭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哥会不会出事了？张桂源哥他…… 他会不会伤害哥？”

三人沉默了片刻，左奇函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念头：“我们找张桂源谈。”

“谈？” 王橹杰愣了一下，“谈什么？他现在根本不见我们。”

“他会来的。” 左奇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 陈奕恒的自由。或者说，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提案。”

一周后，张桂源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发件人是左奇函，内容只有一句话：“想保住你的婚姻，就来老地方，单独赴约。” 后面附着一张照片，是陈奕恒几年前和左奇函、王橹杰、陈浚铭一起参加聚会时拍的，照片上的陈奕恒笑得灿烂，眼底没有一丝阴霾。

张桂源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他知道，这是左奇函他们的挑衅，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不去。他太怕他们做出伤害陈奕恒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风险，他都不敢冒。

依旧是那家被包场的咖啡馆，依旧是靠窗的角落，只是这一次，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

张桂源推开大门时，左奇函、王橹杰和陈浚铭已经坐在那里了。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眼底满是疲惫和焦虑，看到张桂源进来，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陈奕恒在哪里？” 左奇函率先开口，语气冰冷。

张桂源没有回答，拉开椅子坐下，眼神警惕地看着三人：“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不想干什么，” 王橹杰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严肃，“我们只是想见奕恒，确认他是否安全。”

“不可能。” 张桂源想也不想地拒绝，“奕恒现在很好，不需要你们操心。”

“很好？” 左奇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里满是愤怒，“把人关起来，断绝和所有人的联系，这叫很好？张桂源，你就是个疯子！”

“我疯了？” 张桂源也怒了，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如果不是你们勾引奕恒，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是你们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一切！”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橹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们承认，我们都爱奕恒，我们都想和他在一起，可现在，我们只想确认他的安全。”

张桂源看着三人，眼神里满是敌意：“你们别想打奕恒的主意，我是不会让你们再靠近他的。”

“张桂源，我们来不是要和你抢奕恒的。” 左奇函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我们是来跟你谈一个交易。”

“交易？” 张桂源皱紧了眉头。

“对，交易。” 左奇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志在必得，“我们可以不再逼你离婚，也可以不再追究你囚禁奕恒的事情。作为交换，你要让我们见奕恒，并且…… 共享他。”

“共享？” 张桂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们做梦！奕恒是我的爱人，是我一个人的！”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独占他吗？” 王橹杰也站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把他关起来，他心里就会有你吗？他只会越来越恨你！我们提出这个提案，是在给你机会，也是在给我们自己机会。”

“我们可以约定时间，” 陈浚铭也鼓起勇气说道，“比如，你可以拥有他大部分时间，我们只在周末或者你同意的时间见他。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婚姻，也不会让他为难，我们只是想留在他身边。”

张桂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眼前这三个为了陈奕恒，竟然愿意放下尊严提出 “共享” 提案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愤怒、荒谬、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知道，陈奕恒心里一直有这三个人的位置，就算他把陈奕恒关一辈子，也无法抹去那些记忆。而且，他也能感觉到，陈奕恒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那种沉默的反抗，比争吵更让他心慌。

“你们想都别想！” 张桂源最终还是咬着牙拒绝，“我是不会让你们再靠近奕恒的！”

“张桂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左奇函的眼神变得凶狠，“我们已经查过了，你公司最近正在竞标一个大项目，如果你囚禁奕恒的事情曝光，你觉得你的项目还能拿到吗？你的事业，你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

“你在威胁我？” 张桂源的眼神冰冷。

“算是吧。” 左奇函毫不畏惧地回视他，“我们不想走到那一步，毕竟，那对奕恒也不好。我们只是想见他，想留在他身边。你好好考虑一下，是保住你的名声和事业，并且还能拥有奕恒，还是鱼死网破，最后谁也得不到他。”

王橹杰也补充道：“我们可以签协议，保证不会破坏你们的婚姻，只是作为朋友，或者说，作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留在他身边。”

陈浚铭看着张桂源，眼神里满是哀求：“张桂源哥，求求你了，让我们见见哥吧，我们真的很担心他。”

张桂源站在原地，看着三人坚定的眼神，心里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他太爱陈奕恒了，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可他也知道，左奇函他们说的是对的，如果事情曝光，他可能真的会失去一切，包括陈奕恒。而且，他也真的很怕，怕陈奕恒会一直恨他，怕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在这样的囚禁中彻底消磨殆尽。

咖啡馆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催促着他做出选择。

张桂源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眼神复杂难辨。他知道，这是一个疯狂的提案，一旦答应，就意味着他的婚姻将不再纯粹，意味着他要和三个男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可除此之外，他似乎别无选择。

“我需要时间考虑。” 张桂源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另外，我要先确认，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会伤害奕恒，不会破坏我们的婚姻。”

左奇函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希望。左奇函点了点头：“可以，我们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还是在这里，我们等你的答复。”

张桂源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咖啡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晚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却感觉不到冷，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这样的 “共享” 最终会走向何方。可他知道，为了留住陈奕恒，他似乎只能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