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黎逛街

中午时分，明亮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叫醒了黎呐。她伸了个懒腰，一夜混乱的情绪和睡眠不足的疲惫似乎被那场深沉安稳的睡眠洗涤了大半。手机里有黎嫣发来的信息，约她出去逛街散心，群里也有兄弟们插科打诨的闲聊，一切如常。

她坐起身，环顾空荡荡的房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半边微微下陷的床铺上。清晨的一切清晰地在脑海回放——他的怀抱，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那个脑瓜崩，还有最后并肩而眠的温暖。

黎呐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微妙的触感。然后，她低头，看向自己曾经被他握住的手腕，那里似乎也还萦绕着属于他的温度和力道。一种模糊的、陌生的、甜丝丝又有点慌乱的情绪，像春日溪水下的嫩芽，悄悄顶开了心田坚硬的土层，冒出了一点点翠绿的、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尖儿。

下午两三点钟，冬日的阳光变得有些慵懒。李耕耘被手机持续的震动唤醒。他摸过手机，眯着眼看向屏幕。兄弟群里消息不断，还有黎嫣单独在群里@黎呐的消息

黎嫣小妹醒了没？太阳晒屁股啦！要不要出去逛逛？闷在酒店好无聊~

黎呐的回复带着她一贯干脆又有点刚睡醒的迷糊劲

黎呐好呀，等我洗漱！

李耕耘看着那两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又弯了弯。能出去逛逛散散心，对她总是好的。他放下手机，起身洗漱。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彻底驱散了残存的睡意。镜中的男人眼神清亮，眉宇间带着休息充足后的舒展，和一种心有所属般的沉静力量。

换好舒适的家居服，他并没有打算加入逛街的队伍。他知道女孩们有她们的悄悄话和空间。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点开了只有兄弟们在的小群（怕有些男生的话题说出来会吓到女孩子）

李耕耘都醒了没？在房间长毛呢？

陈少熙刚醒，玩游戏吗哥哥们

何浩楠玩玩玩

赵一博三子屋见

李耕耘就不能换个地方？？

鹭卓就去你屋

卓沅我来了，开门

他的房间门就被敲响，熟悉的兄弟们带着扑克牌、零食和懒散的笑意鱼贯而入，瞬间填满了空间，带来了另一种热闹而安心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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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商业街区，冬日的阳光透过光秃的梧桐枝桠，洒下斑驳摇晃的光影，勉强驱散一些寒意。黎嫣拉着黎呐的手，两人慢悠悠地逛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映过眼帘，却未真正进入心里。

黎嫣侧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黎呐。小妹脸上已没了清晨那种崩溃后的苍白和泪痕，洗漱过后甚至扑了层薄粉，看起来清爽精神。但那双总是清亮或偶尔娇憨的眼睛里，此刻却沉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心事重重的恍惚，尤其在经过一些温馨的家庭主题橱窗或听到旁人电话里亲昵的家常时，那眸光会黯淡一瞬，像被云遮住的星子。

黎嫣又吵了一架？

黎嫣停下脚步，在一家飘着咖啡香的店门口，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她们之间无需太多迂回。

黎呐也停下，低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闷闷地“嗯”了一声。在黎嫣温和而坚持的注视下，她简略地将清晨那通电话的内容，父母决绝的态度，以及停掉生活费、限期退出的最后通牒说了出来。语气比凌晨时平静许多，但那份压在心底的沉重和无助，依旧清晰可辨。

黎嫣静静听完，没有立刻义愤填膺地谴责，也没有空泛地安慰。她拉着黎呐走进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安静角落，点好咖啡和甜点。

黎嫣首先，小妹，你是成年人了。法律上，你有权决定自己的学业、职业和人生道路。他们可以用亲情施压，但无法真正用强制手段把你绑回去——除非你自己愿意。

黎呐抬起头，看着黎嫣

黎嫣钱的事情，我知道你大学这两年没闲着，帮人剪辑视频的收入，还有你那几首音乐——尤其是卖出版权那首火的，我知道你手里有积蓄，付接下来的学费绰绰有余。不然你那些宝贝乐器哪来的？

她笑了笑，试图冲淡凝重气氛

黎嫣你之前总想着把钱全投在音乐上，尽可能攒着不动，这是对的，有远见。但现在，这笔积蓄就是你最硬的底气。它意味着，至少在完成学业这件事上，你可以不完全受制于家里。

是这样的，道理黎呐都懂，她有独立的能力，从没想过完全依靠家里，这个家想要依靠的代价太大，她付不起。

黎嫣道理你都明白的，硬碰硬或者完全冷战，伤的是彼此，尤其是你，我知道你心里在乎他们。先跟学校打好招呼，说明情况，取得理解和支持。然后，主动给爸妈发个信息，稳住他们，别等他们再打来骂你。

黎嫣承诺他们，过年一定会回家一趟。

黎呐我……

黎嫣这可不是轮回里，咱俩可以用尽十八般武艺和计谋，你知道除了面对没别的办法才会一次又一次伤心难过的不是吗

黎嫣彻底看透并说穿黎呐，是的，因为回到了现实，黎呐不能也不想再用之前的那些算计，她心里对父母始终都有期待。

黎嫣太了解黎呐，也看透了黎呐父母行为的本质。他们用激烈的手段，无非是吃准了黎呐内心深处对亲情仍有渴望，会心疼他们年岁渐长、舟车劳顿，更怕彻底决裂带来的情感真空。

黎呐的伤心，从来不是因为钱被停掉，而是父母用这种“自损八百”式的情感绑架来逼迫她就范。

聊完沉重的话题，气氛稍稍轻松。黎呐啜了口咖啡，暖意顺喉而下。不知怎的，话题轻轻一转，她低声，带着点难以形容的困惑，提起了清晨李耕耘的“异常”

黎呐…三哥他，早上有点奇怪。好像……逗我玩似的，还弹我脑瓜崩。

她省略了那些更亲密的细节，但脸颊却微微有些发热。

黎嫣听着，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看着黎呐那副纯粹疑惑、毫无绮念的模样，心里明镜似的。小妹在感情上简直是一张白纸，不，比白纸更麻烦——白纸至少没有预设的厌恶图案。

而黎呐，因为轮回和现实的糟糕经历，对那些直白、热烈或带有目的性的追求（甚至骚扰）早已建立起条件反射般的警惕和厌烦。李耕耘的喜欢，藏在兄长式的关怀里，裹在玩笑般的互动中，过于含蓄，过于“安全”，反而让她完全没往那方面联想。

她早已习惯了和这群兄弟们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李耕耘那些特别的举动，在她看来，或许只是“三哥今天心情好”或者“三哥也没睡醒在犯傻”。

黎嫣三哥人挺好的，总是给人感觉特别可靠，事实上确实很可靠

黎嫣最终只是笑了笑，语气平常

她没有点破。这份刚刚萌芽的喜欢，虽然她凭直觉和观察已然确认，但其质地如何，能经受多少考验，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她一无所知。李耕耘是个好人，是个可靠的兄弟，这毋庸置疑。但“好兄弟”与“好伴侣”之间，隔着漫长的理解、磨合、牺牲和持之以恒的坚定。

黎呐的心看似坚强，实则因轮回和家庭而布满细碎的裂痕，需要的是极度稳妥、耐心和珍视的修补，而非任何不确定的激情或半途而废的试探。

在黎嫣心里，黎呐永远是第一顺位。她乐见小妹获得幸福，但前提是那幸福必须足够牢靠，足够呵护她。所以，她选择静观其变。让时间去检验那份喜欢的成色，也让黎呐在毫无预设和压力的情况下，慢慢地、自然地，去感受和辨认那份与众不同的温柔。

黎嫣走吧

黎嫣站起身，重新挽住黎呐

黎嫣听说前面有家店帽子特别好看，我们去试试。烦心事放一放，今天出来是散心的，记得吗？

黎呐被拉着起身，看着黎嫣温暖明媚的侧脸，心里的阴霾仿佛又被驱散了一些。她点点头，暂时将父母的压力和三哥那点“奇怪”抛在脑后，跟着黎嫣投入了属于姐妹俩的、简单而温暖的闲暇时光里。至少此刻，阳光正好，她在乎的人就在身边，前路虽未明朗，但手中已握有选择的筹码和陪伴的温暖。

黎嫣我给你买！！黎小姐今日所有消费！我来买单！！

黎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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