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接法务是一月9日的事,也就是昨天
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在过年放假之前大家还有很多活要做
黎呐不想再考虑过年回家的事情,烦躁的抓了下头发,继续刷漆。
王一珩小妹小妹!!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王一珩拿着用边角料做的木枪,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李耕耘pia!
李耕耘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形状的木枪
黎呐………………
黎呐不接茬,不跟幼稚的人玩
李昊在旁边拍下这可爱的一幕
王一珩哥给我看看拍的啥样行吗
李昊不可以哦,保密
黎呐我真是服了……
弹幕评论一群幼稚鬼
弹幕评论小妹像个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年夜的热闹仿佛还贴在耳膜上,少年之家的红对联墨迹未干,饺子馅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放假前的五天,黎呐几乎把自己焊在了劳作里,只有身体累到极致,才能暂时压住心底那片越扩越大的、冰封的忐忑。
走之前,黎呐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装修好的会议室。
她算过很多遍账:最后一年的学费已缴清,账户上也预留了十个晴天启动资金,手头剩下的九千块钱,是她接下来全部的生活倚仗。她反复排练要对父母说的话,试图在那些话里塞进足够的成熟、理智与证明,渴望换回一句“我们支持你”
她知道明天意味着什么。回家。那座位于辽阔草原深处、精美却冰冷的别墅。
黎嫣在机场送她,用力抱了抱她,小声说
黎嫣随时电话,我家……尽量。
黎呐回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眼底那片清冷之下,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年关将近的草原,朔风凛冽,将无边的枯草压成一片起伏的金褐色波浪。天际线低垂,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垒在天边,酝酿着一场冬雪。
黎家的别墅孤兀地矗立在这片苍茫之中。那是一栋线条冷硬、风格现代的白色四层建筑,巨大的落地窗映照着荒原的天光,显得格外空旷寂寥。环绕别墅的是精心修剪却因冬日而萧瑟的园林,更远处,围栏圈起广袤草场,马厩整齐排列在后。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疏离的秩序感,与少年之家那种杂乱喧闹、充满人气的温暖截然不同。
车子刚在大铁门前停稳,一道枣红色的身影便从别墅侧面欢快地奔来。那是一匹穿着厚实定制棉衣的小马驹,棉衣是深蓝色的,衬得它额前那簇白色的星状斑纹格外醒目。它跑到栅栏边,昂起头,发出清脆的嘶鸣。
黎呐星辞
黎呐无声地唤了一声,眼眶有些发热。陪她长大的公马清和与母马晚晴也缓缓从马厩的自动门后走出,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望着这边。
黎呐裹紧了身上那件在少年之家常穿的黑色羽绒服,拖着一个空荡荡的银色行李箱,踩过别墅前冰冷平整的石板路。她没戴帽子,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比草原冬日的湖泊更清、也更冷。
别墅厚重的雕花大门打开,暖气混合着某种高级香薰的味道涌出来。来接她的是姐姐黎甜。黎甜比黎呐大八岁,刚刚完成一场门当户对的联姻,穿着质地精良的米白色羊绒套装,妆容完美,笑容标准,眼底却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疲惫和担忧。她接过黎呐手里轻得异常的箱子,指尖在黎呐手背上轻轻按了按,递过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警示的眼神。
黎呐点点头,脱下沾着寒气的羽绒服,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她没在一楼停留,径直踏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旋转楼梯,走向四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黎呐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书房极大,两面是顶到天花板的书墙,摆放的多是经济管理和行业专著。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苍茫草原。黎父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正看着一份报表。他五十出头,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马甲和衬衫,头发一丝不苟,五官深刻,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黎母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穿着墨绿色毛衣和黑色长裙,外搭一件同色系的开衫,颈间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她正优雅地品着一杯红茶,听到声音,抬起眼,目光落在小女儿身上,审视多于温情。
黎呐爸,妈
黎呐站定,声音平静。
黎父放下报表,摘下金丝边眼镜,揉了揉眉心,动作带着惯常的不耐。
黎呐爸既然回来了,就别再想着往外跑了
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黎呐爸那种哗众取宠的东西,不许再去。公司行政部缺个助理,过完年去报到,先从基础学起。
黎母放下茶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黎呐妈这次回来就安分些。你姐姐已经成家了,你也该收收心。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趁早断了联系。玩闹也该有个限度。
黎呐看着父母,他们没有问她这半年过得如何,没有问她在田地里学会了什么,交到了什么样的朋友,只是急不可耐地要将她重新塞回他们设定好的模具里。心底最后那点微弱的、期待沟通和解的火苗,在这样冰冷的注视和不容置疑的安排下,彻底熄灭了。
黎呐爸,妈,
她开口,声音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土里刨出来的
黎呐我不去。我还会继续和大家一起努力,我们会有自己的公司
黎父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黎呐爸和他们一起在泥地里打滚、在镜头前卖笑吗?黎呐,我以为你能长点记性,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黎母的声音也严厉起来
黎呐妈不要胡闹!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前途?你是黎家的女儿,不是街头卖艺的!
黎呐我的前途,我想自己选。
黎呐背脊挺得笔直,直视着父母,
黎呐我喜欢现在做的事,喜欢和我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不是胡闹。
黎呐爸冥顽不灵!
黎父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
黎呐爸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说歹说听不进去!我看你是被关得少了!
他不再废话,甚至没有再多看黎呐一眼,只对门口沉声道
黎呐爸进来,送小姐回房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房间。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保镖无声地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走向黎呐。
黎甜在楼梯口焦急地张望,对上黎呐投来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祈求,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和决绝。黎甜心头一颤,下意识攥紧了栏杆。
黎呐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再看父母一眼,转身,主动走向那间位于四楼、她名义上的“卧室”。保镖跟在她身后,锁门的声音清晰而沉闷。
房间很大,装修奢华,却冷得像样板间,没有多少属于她个人的气息。只有那扇不大的窗户,透进些许天光。黎呐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和草坪。很好,足够缓冲。
她打开那个空行李箱,动作迅速而利落。衣柜里属于她的衣服不多,大多是黎母按照“淑女标准”置办的,她把自己的衣服装好,又从一个上锁的抽屉深处,拿出一个旧铁盒,里面是一些零碎——小时候偷偷藏起的弹壳(清和的父亲是一匹退役的赛马,这是它赢得的荣誉象征)、一张模糊的母女三人合影(那时母亲还会对她笑)、还有那封高中时来自音乐教授、早已被泪水晕染字迹的推荐信。铁盒放进箱子,衣服盖在上面。
手机震动,是黎嫣发来的信息,语气焦急又充满愧疚,大意是黎父已经联系了她父母,她家暂时不能收留黎呐过年了。
黎呐看着屏幕,心里空落落的,但并不意外。她回复
黎呐没关系别担心,我有地方去
打下这行字时,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少年之家?过年期间节目组可能都放假了。去某个兄弟的城市?太唐突了,而且家家都有自己的团圆。
黎呐站在四楼房间中央,冰冷的目光扫过这间华丽而陌生的“牢笼”。窗外的天色正迅速暗沉下去,靛蓝的暮霭吞噬着最后一缕天光。时间不多了。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