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樟树碎屑掠过窗台,逍遥把最后一颗薄荷糖弹进嘴里,在点名册“零”字后打了个歪歪扭扭的勾。讲台下那个白衬衫少年抬眸时,睫毛上还沾着窗外飘来的光斑,清冷得像未化的霜。
“新同桌?”逍遥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空位,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半截晒成蜜色的皮肤。零没应声,只是将写满公式的笔记本往桌内挪了挪,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响细得像丝线。作为年级第一的“冰山学神”,零的存在向来是校园传说——永远独来独往,永远面无表情,连运动会都只坐在看台上刷题。而逍遥则是截然相反的存在,篮球场上的追风少年,翻墙逃课的惯犯,成绩单上的红灯与他的笑容一样刺眼。
他们的交集始于一次意外。逍遥为了躲避教导主任的追捕,慌不择路撞进了实验楼后的窄巷,恰好撞见零被几个校外混混围堵。少年白衬衫沾了灰,却依旧脊背挺直,直到逍遥拎着篮球砸开人群,痞气十足地喊了句“我的人也敢动”。那天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零看着逍遥打跑混混后递来的矿泉水,指尖第一次有了温度。
此后的校园生活变得热闹起来。逍遥总爱抢零的笔记抄,却在看到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的易错点时,悄悄把自己的篮球海报贴在零的书桌旁;零会在逍遥熬夜打游戏第二天犯困时,把温热的牛奶放在他桌肚里,还会在物理卷子上写下简易解题思路。图书馆里,逍遥趴在桌上看零刷题,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少年纤长的手指上,他忽然轻声说:“零,你名字真冷。”零笔尖一顿,在草稿纸上写下:“你名字像风。”
期中考试前,逍遥的母亲突然生病住院,他缺了一周课,回来时面对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愁眉不展。那天晚自习后,零把他堵在樱花道上,递过来一沓整理好的错题集,还有一张写着自己手机号的便签。“不会的可以问我。”零的耳尖藏在樱花花瓣后,泛着淡淡的粉。逍遥忽然笑了,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花瓣:“不如你每天给我补课?我请你吃草莓冰淇淋。”
寒冬来临的时候,逍遥在篮球联赛中扭伤了脚踝。零推着轮椅陪他在校园里散步,路过操场时,逍遥指着篮筐说:“等我好了,带你打一次球。”零低头看着他打了石膏的脚,轻声应道:“好。”雪落在两人的发梢,逍遥忽然握住零的手,少年的手掌冰凉,却在被触碰的瞬间微微蜷缩,没有挣脱。
期末考结束那天,逍遥拉着零爬上教学楼顶。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零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奖状——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上面的名字旁,被人用铅笔添了个小小的“逍”字。“我申请了保送,”零的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和你填报的同一所大学。”逍遥愣住,随即大笑起来,伸手把少年揽进怀里。
“零,你知道吗?”逍遥的下巴抵在零的发顶,声音温柔,“风遇到霜,才不会四处流浪。”
零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星光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檐角的冰棱正在消融,就像两颗曾经孤独的心,终于在青春的旅途里,找到了彼此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