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vin的失常：Ara的不安

雨幕滂沱，密集地敲击着车窗，将窗外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流动的光斑。车内隔绝了雨声，却隔绝不了那股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Kavin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Ara从未见过的、压抑的紧绷。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开音乐，也没有试图寻找话题。那双总是能精准洞察人心、或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被雨刷器反复刮擦的挡风玻璃，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留下一具按部就班驾驶的躯壳。

Ara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感受着身下真皮座椅传来的微凉触感。她偷偷侧目看他，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的手，看着他喉结偶尔不自然地滚动一下，一种细微的不安，像水底的暗草，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这不对劲。

平时的Kavin，即使沉默，也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他的沉默可以是思考，可以是观察，甚至可以是一种无形的施压。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重负压垮，透出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和一种刻意维持的、摇摇欲坠的平静。

“你……”Ara犹豫着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突兀，“没事吧？”

Kavin似乎被她的声音惊扰，猛地回过神，极快地瞥了她一眼，嘴角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却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没事。”他回答，声音干涩，随即又立刻补充，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只是有点累。”

累？

Ara的心沉了沉。这不仅仅是累。这是一种……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后，强撑着的、濒临碎裂的状态。她想起了那些关于Monica的传言，想起了他刚才在校门口那回避的眼神和含糊的回答。

是因为她吗？那个归来的，曾让他付出真心又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雨刮器单调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清晰的视野，又迅速被新的雨水覆盖。Kavin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杂乱，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Ara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种混合着担忧和某种尖锐刺痛的情绪，在她胸腔里弥漫开来。她忽然想起慈善晚会上，他为她披上外套时的笃定，牵她步入舞池时的专注。那些画面，与眼前这个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男人，形成了残忍的对比。

Monica的影响力，竟如此之大吗？大到可以轻易瓦解他这些时日以来，在她面前努力构筑的、看似坚固的平静？

绿灯亮起。Kavin却像是没有看见，直到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鸣笛，他才猛地惊醒，有些慌乱地踩下油门，车子突兀地向前窜了一下。

Ara下意识地扶住了车门上的把手。

这个小小的失误，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Ara心中那点微弱的侥幸。

他不是有点累。他是失常了。

因为Monica。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她这些天来因为他的妥协和靠近而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希望之火。随之涌上的，是巨大的不安。

如果Monica依旧能如此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让他失魂落魄至此，那么她Ara，又算什么呢？是他试图走出过去阴影时，偶然抓住的一根浮木？还是在他旧爱归来时，便可以随时被搁置、甚至遗忘的替代品？

她不敢再想下去。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比窗外的暴雨更加令人窒息。Ara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任由那股冰冷的不安，如同车窗上的雨水一般，一点点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她原本以为，经过那些争吵、妥协和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们之间至少建立起了一些脆弱却真实的东西。

可Monica的归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轻易就让她看到了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多么深不可测的、属于过去的暗流。

而Kavin的失常，则像一盏闪烁的警灯，无声地宣告着——风暴，远比她想象的，更要接近。

不安，如同蔓延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