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在一种缓慢而黏着的节奏中流淌，转眼就到了岁末。新年的气氛逐渐浓郁起来，无论是在南方的暖冬里，还是在北方的寒风中，街道上都开始张灯结彩，充满了除旧迎新的喜悦。
陈奕和林晓的联系依旧保持着那种日常而默契的频率。他们聊天的内容，也不知不觉从分享日常，多了许多对未来的、带着试探性的憧憬。
除夕夜，陈奕家很是热闹，亲戚聚在一起，电视里播放着喧闹的晚会，窗外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在一片团圆和喧嚣之中，陈奕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抽离感。他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期待着那个特定联系人的消息。
临近午夜，拜年的信息开始像潮水般涌入手机，班级群、社团群、亲朋好友……祝福的话语千篇一律。陈奕机械地回复着，心里却惦记着唯一的那个人。
终于，在离零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林晓的消息跳了出来。不是群发的祝福模板，而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伸出窗外的白皙手掌，掌心托着一枚小巧精致的、江南风格的水灯，暖黄色的烛光在水灯里微微摇曳，映亮了她手腕上一条细细的红绳，背景是南方城市宁静的、缀着稀疏星子的夜空。
“陈奕，”她附言，“新年快乐。愿你新岁，心有熹光，路有坦途。”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群发的祝福都更让陈奕心动。那熹光，是水灯的光，是她眼中的光，也是他希望能永远守护在她生命里的光。
他立刻拨通了视频通话。
几乎是秒接。屏幕那端出现了林晓的脸。她似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背后是挂着中国结的窗户，能隐约看到远处天空中炸开的烟花。她穿着红色的毛衣，衬得皮肤愈发白皙，脸上带着浅浅的、有些羞涩的笑容。
“新年快乐！”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屏幕阻隔了距离，却仿佛让彼此的笑容更清晰地印在了眼底。
“你那边好热闹。”林晓听到他这边传来的鞭炮声和欢笑声。
“嗯，亲戚都在。”陈奕将摄像头转向窗外，让她看北方夜空中绚烂却短暂的烟花，“你那边好像安静很多。”
“嗯，我和爸妈在家，刚吃完年夜饭。”林晓将摄像头对准自己桌上的水灯，“这是我们这边的习俗，放水灯祈福。”
透过小小的屏幕，他们分享着各自不同的新年氛围，一种奇妙的联结感油然而生。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听着彼此身边不同的声音，看着对方在屏幕里或笑或静的模样。
“假期……”陈奕看着屏幕里的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喧闹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清晰，“好像有点太长了。”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微微垂下眼睫，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电视里传来新年倒计时的声音，窗外的鞭炮声也达到了顶峰。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欢呼声震耳欲聋。在旧岁与新年交替的这一刻，隔着屏幕，陈奕看着林晓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林晓，等开学……我们……”
他的话没有完全说出口，但那双眼睛里盛满的期待和温柔，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晓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看着屏幕里那个有些紧张却无比真诚的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
“好。”
新年的钟声还在回荡，绚烂的烟花依旧在夜空中绽放。在屏幕的两端，在两个不同的城市，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一个关于春天的约定，悄然落定。漫长的冬天即将过去，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正等待着在新的一年里，抽枝发芽，绚烂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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