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僵在原地,胸口的火气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先前的怒目圆睁渐渐化作了几分怔忪。她素来吃软不吃硬,听着林噙霜这字字泣血的哭诉,再想起当年那位温顺的堂姐,她是个真真温柔的性子,人很好,要不然她也不会给她找个有钱的人家,只要堂姐嫁过去了,保管能过上好日子。
“罢了,”她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却没了方才的厉色,“那些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林噙霜知道她这是松动了,连忙顺势跪下身,膝行两步攥住王若弗的衣角,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偏偏克制着哭声,只哽咽道
“大娘子慈悲,我当年也是怕了啊。我来盛家前也是官家小姐没吃过什么苦,到了盛家也是有人伺候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嫁过去也是英年早逝的命,我怕啊!大娘子。 ”
这话似乎戳中了王若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弯腰把人扶了起来
“行了行了,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她是恨林噙霜让她丢了脸面,也是一直想要打压林噙霜。
但是造成她这副局面的就一定是林噙霜吗?
不是的,是盛宏。
她脑子是不聪明,不会那些弯弯绕绕,但也并非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狠不下心恨盛宏,就只能恨林噙霜了。
说到底她最该恨的是盛宏啊,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又拉不下脸跟她说,最后逼着林噙霜不得不像老太太求助。
刘妈妈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暗道这林姨娘果然有手段,三言两语就把素来直性子的大娘子绕了进去。
“如今跟大娘子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证明我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此后出了这个院子我也是不认的。”
林噙霜被扶起时,还不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那副柔弱模样瞧着竟有几分可怜。她顺势将账簿和钥匙往王若弗手里又塞了塞,声音软得像棉絮
“还望大娘子不计前嫌,我只求个安稳度日罢了。”
王若弗捏着那串冰凉的钥匙,看着林噙霜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那点火气竟散了大半。是啊,说到底,这事根子还是在盛纮身上,若不是他把持不住,又何至于闹到今日这般田地?她冷哼一声,将账簿往桌上一放,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没了先前的厉色
“算你还有点分寸,往后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样,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林噙霜立刻福身行礼,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谢大娘子恩典!”
刘妈妈在一旁见状,忙上前打圆场,不管怎么样,以大娘子的心计是斗不过林噙霜的,如今她来求和,归还了管家的权力,都得先拿到手里,稳住她再说。
“大娘子心善,姨娘也是个通透的,往后咱们府里和和气气的,才是正经事呢。”
王若弗瞥了刘妈妈一眼,没说话,却也没再板着脸。她转身坐回主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半晌才道
“罢了,往后你安分些,好好教养墨儿和枫儿。管家权我虽收了,却也不会苛待你们母子。”
最后还补了句“我也看不上你们那些东西。”
刘妈妈简直不忍直视,你说说这大娘子非得说那最后一句干嘛。
人家心里可能挺感动的,你这话一说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挑衅呢。
“是是是,大娘子父亲配享太庙,你们王家也是家大业大,就连大娘子本人也是生财有道,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点东西的。”
听听这话,只要林噙霜想讨好一个人,就没有她讨好不了,这话说的多漂亮啊。
怪不得盛宏那个老色鬼喜欢,是她她也喜欢啊。
肤白貌美、温声软语的哄着你,说你好话,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多幸福。
作者有话说感谢老师的打赏,还有一更哦,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