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清晨，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我和草爷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检查了装备——主要是那根看起来不靠谱但屡建奇功的搅屎棍。草爷显得格外焦躁，不停地踱步，练习着我教它的“台词”和“动作”。
“妈的，爷有点紧张。”草爷用蹄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万一那傻大个不上当，直接扑过来咬爷怎么办？”
“那就按备用计划，往餐厅跑，利用规则。”我安抚它，其实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激怒他，让他主动攻击，但要把战场引向清洁工出现的地方。时机最关键。”
上午七点，早餐时间。
我们深吸一口气，推开304房门，走向一楼餐厅。走廊里死寂依旧，但经过202房间时，我们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和磨牙声。壮汉还在睡觉？这是个好机会。
餐厅里，只有那个老妇人（201）已经坐在那里，依旧机械地小口喝着粥，对我们的到来毫无反应。她看起来比昨晚更加憔悴，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我们取了食物，坐在离门口不远不近的位置。我默默计算着时间。
七点二十分左右，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哈欠声。壮汉揉着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地走进了餐厅。他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惯常的狞笑，大大咧咧地坐在我们旁边的桌子，开始旁若无人地取餐、狼吞虎咽。
时机到了。
我悄悄对草爷使了个眼色。
草爷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然后猛地站起身，用蹄子“啪”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老妇人停下了动作，茫然地抬起头。壮汉也被这动静惊动，皱眉看了过来。
“喂！那个大块头！”草爷扬起脖子，用它能发出的最嚣张、最欠揍的语气，对着壮汉喊道，“说你呢！吃相能不能好点？吧唧嘴的声音比打雷还响！影响爷的食欲了知道不？”
壮汉咀嚼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草爷，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只“羊”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脸上的横肉开始抽搐。
我紧张地握紧了桌下的搅屎棍。
“看什么看？”草爷继续作死，甚至故意打了个响鼻，朝着壮汉的方向啐了一口（没真吐出来），“长得跟个进化失败的大猩猩似的，还好意思出来吓人？爷告诉你，这餐厅是公共场合，注意点素质！不然爷就去房东那儿投诉你！”
“投诉”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壮汉，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庞大的阴影笼罩过来，眼中充满了暴戾的杀气。
“畜生……你他妈找死！”壮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步步逼近。
老妇人吓得缩起了脖子。餐厅里那个僵硬的女服务员依旧面无表情。
“来啊！怕你啊！”草爷嘴上硬气，但四条腿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它一边叫嚣，一边按照计划，慢慢向餐厅门口退去，“有本事来抓爷啊！追得上爷算你厉害！略略略！”它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极致的嘲讽！
壮汉彻底被激怒了！他低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猛地朝草爷扑了过去！
“就是现在！跑！”我低喝一声！
草爷转身就跑，速度飞快，冲出餐厅，朝着楼梯口跑去！计划的第一步，激怒并引开壮汉，成功！
我立刻起身，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对那个僵硬的女服务员喊道：“不好了！打起来了！快！快叫房东！或者清洁工！要出人命了！”
女服务员毫无反应，像一尊雕塑。
我不再管她，也冲出餐厅，但没有立刻跟上楼，而是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紧张地观察着。
楼上传来草爷的“惨叫”（演的）和壮汉愤怒的咆哮、以及追逐的脚步声。草爷按照计划，正把壮汉往三楼引，因为清洁工通常是从一楼开始清洁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清洁工怎么还没出现？
突然，我听到一楼通往地下（或者后院）的那扇小门后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锁链拖拽的声音！
来了！
与此同时，楼上传来草爷更加凄厉的“呼救”声，以及壮汉撞倒什么东西的巨响！时机恰到好处！
一楼那扇小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个穿着蓝色工作服、低着头、散发着浓烈腥臭的庞大清洁工，推着它的清洁车，缓缓走了出来。它似乎被楼上的动静吸引了，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朝着楼梯方向“看”去。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阴影里冲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指着楼上，对清洁工大喊（虽然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上面！上面打起来了！破坏公物！快！快去阻止他们！”
清洁工庞大的身躯停顿了一下。它没有看我，但那无形的“视线”似乎锁定了楼上的混乱。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野兽般的咕噜声，然后，它放弃了原本的清洁路线，推着车，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开始……上楼！
它上去了！计划第二步，祸水东引，成功！
我立刻跟上，但保持距离。
三楼走廊里，一片狼藉。一个破旧的花瓶被打碎在地。草爷正灵活地在走廊里穿梭，躲避着壮汉的扑击，嘴里还在不停嘲讽。壮汉气得哇哇大叫，一拳砸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浅坑。
清洁工推着车，出现在楼梯口。它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走廊入口。它“看”着走廊里的混乱，尤其是被破坏的墙壁和地上的碎片，身上散发出的腥臭气息骤然变得浓烈而……危险！
【危险感知】传来强烈的警告！目标：清洁工！它被激怒了！
“破坏……规则……”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摩擦生锈铁片的声音，从清洁工低垂的头颅下传来！它居然会说话！
壮汉听到这个声音，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暴怒瞬间被惊恐取代！他显然非常惧怕清洁工！
“不……不是……是这只畜生……”壮汉试图解释。
但清洁工似乎根本不听。它伸出戴着厚橡胶手套的大手，一把抓向离它更近的壮汉！
“清理……开始……”
一场计划之外的、怪物之间的冲突，爆发了！
（第02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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