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比昨天更浓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看着那张写着“305房间已退租”和红色手写警告的纸条，我和草爷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小心清洁工。它带走的不只是垃圾。”草爷用蹄子扒拉着纸条，声音发紧，“这他妈是什么意思？难道清洁工还兼职收尸？”
“恐怕是的。”我回想起昨晚女孩的惨叫和重物滚落的声音，以及清洁工身上那股腥味。“白天的‘清洁’，可能不仅仅是打扫卫生。”
这栋公寓就像一个巨大的消化系统，悄无声息地“清理”掉不守规矩的“杂质”。而清洁工，就是执行者。
上午七点，我们准时下楼吃早餐。餐厅里只剩下三个人：面无表情的老妇人，以及……那个壮汉。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盘子里的肉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正大口咀嚼着，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酱汁。看到我们进来，他咧嘴笑了笑，露出沾着肉丝的牙齿，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某种饱餐后的满足感。
305房间的女孩没有出现，印证了“退租”的说法。白大褂男人（203）的位置也空着。
餐厅里的死寂几乎令人窒息。我们迅速吃完，立刻返回房间。
上午八点，垃圾投放时间。我们再次将分好类的垃圾袋放在门口。经过202（壮汉）门口时，发现他的垃圾袋比昨天更大、更沉，渗出的暗红色液体也更多，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气。我们强忍着恶心，快步走开。
经过305房间时，门紧闭着，门口没有垃圾袋。但门把手上，似乎有几道新鲜的、深深的抓痕。
上午九点，公共区域清洁时间。
沉重的脚步声和吸尘器的噪音准时从楼下传来。我和草爷立刻贴在门后，透过猫眼紧张地向外望去。
那个穿着蓝色工作服、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庞大清洁工，推着它的清洁车，缓缓出现在走廊尽头。今天的它，似乎比昨天更加……“饱足”一些，动作略显迟缓，身上散发出的腥臭味也更加浓烈，即使隔着门板也能闻到。
它首先停在了202房间门口，捡起那个沉重的垃圾袋，随手扔进清洁车一个大号的、带有盖子的黑色塑料桶里。然后，它转向了305房间。
它没有去拿垃圾（因为门口没有），而是停在了305房间门口，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几秒钟后，它伸出戴着厚厚橡胶手套的手，握住了305房间的门把手。
【危险感知】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警告来自清洁工和305房间！
它要进去？！
规则没有说清洁工不能进入房间！但它进去干什么？“清洁”？
清洁工拧动门把手，门似乎没有锁（或者被它用某种方式打开了），它庞大的身躯挤开一条门缝，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门在它身后轻轻合上。
走廊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吸尘器待机的低沉嗡鸣。
我和草爷屏住呼吸，心脏狂跳。305房间里会发生什么？
大约五分钟后，305房间的门再次打开。清洁工走了出来，它的清洁车上，多了一个巨大的、用黑色厚塑料布紧紧包裹的、长条形的物体！塑料布下面，隐隐透出人形的轮廓，甚至能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在外面！
是那个女孩！它把她“清理”走了！
清洁工推着车，继续它的工作，停在了203房间（白大褂男人）门口。它同样打开门进去，几分钟后出来，车上又多了一个稍小一些的黑色包裹。
然后，它朝着我们304房间的方向走来！
我和草爷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它要进来吗？！我们没有违规！垃圾也按时放了！
清洁工在我们门口停下，低垂的头似乎朝我们的垃圾袋“看”了一眼（我们看不到它的脸）。然后，它弯下腰，捡起我们的垃圾袋，扔进了清洁车另一个较小的、装普通垃圾的桶里。
做完这一切，它没有停留，推着车，继续朝着楼梯口走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们瘫坐在门后，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它……它把他们都……”草爷的声音带着哭腔，“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捂着嘴，强压下胃里的翻涌。亲眼目睹“清理”过程，比任何恐怖故事都更具冲击力。这栋公寓，就是一个披着“温馨”外衣的屠宰场！
清洁工带走的，果然不只是垃圾。
上午十点，咨询时间。我们依旧没有去。现在去接触房东，无异于自投罗网。
整个下午，我们都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压抑中。202房间偶尔传来壮汉看电视（？）的声音和狂笑声。101室（房东）一直很安静。整栋楼死气沉沉。
傍晚六点，晚餐时间。
我们再次来到餐厅。今晚，餐厅里只剩下四个人：我，草爷，老妇人，以及壮汉。
食物依旧。气氛却更加诡异。壮汉时不时用贪婪的目光扫过我们，尤其是在草爷身上停留很久，仿佛在评估着什么。老妇人依旧机械地进食，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我们匆匆吃完，准备离开。在经过老妇人身边时，我注意到她面前的餐盘里，那块奇怪的“肉”似乎比昨天小了一点，而且……形状有点眼熟。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敢细想，拉着草爷快步离开。
回到304房间，反锁上门，我们才感觉稍微安全了一点。
“丫头……我们会不会……也会像他们一样……”草爷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不会的。”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握住搅屎棍，“我们还有它。还有……规则。只要我们不违反规则，它们就找不到借口。”
话虽如此，但谁知道规则会不会突然改变？或者，有什么隐藏的规则我们尚未触发？
晚上七点半。天快黑了。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持续的刮擦声，从门外传来。
不是敲门声，而是……像是指甲在木头上刮擦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执拗和……绝望。
我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走廊里一片昏暗。只见一个矮小的、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的门，用指甲一下一下地……刮着对面305房间的门板！
是那个老妇人！她不是在餐厅吗？什么时候上来的？她在干什么？
她一边刮，一边用极其细微、含混不清的声音念叨着什么。我集中精神，勉强听清几个词：
“……女儿……我的……女儿……回来……地下室……钥匙……”
女儿？地下室钥匙？
老妇人的行为明显异常！她违反了“晚上8点后不要离开房间”的潜在规则（虽然没到8点，但天色已晚）！而且她在试图进入305房间？
突然，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那个壮汉上来了！
老妇人听到脚步声，身体猛地一僵，停止了刮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用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敏捷，溜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好像是201），关上了门。
壮汉走上三楼，狐疑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又盯着305房间门板上的新鲜刮痕看了几秒，啐了一口，回了202房间。
走廊再次恢复死寂。
但我心中的波澜却无法平息。
老妇人……她的女儿？难道之前住305房间的女孩是她的女儿？她在找“地下室的钥匙”？
地下室的秘密，似乎与这栋公寓的悲剧紧密相连。而老妇人，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部分真相，并且因为失去女儿而精神失常的“幸存者”？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或许……我们不该再被动等待。或许，这个精神失常的老妇人，是我们揭开谜团、找到生路的关键突破口？
尽管这极其危险。
第三夜，即将来临。而这一次，我们手中，似乎多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通往真相的丝线。
（第02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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