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灯光已经只剩小夜灯了，穆祉丞却毫无睡意。 他盘着腿坐在床边上，膝盖上放着那条围巾，旁边是装着谢礼的盒子。 他反复的摩挲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质感，一面是细腻柔软的灰色羊绒，像王橹杰偶尔流露的、很容易察觉的试探；另一面是略显粗粝的白色棉线，带着些微的凉意，像他平日里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
这份“谢礼”太过特别，远超乎寻常师兄弟往来的范畴，哪怕是名义上的谢礼：一条精挑细选并且洗过，还带有对方身上洗衣液味的围巾，这其中暗藏的玄机，他无法轻易地用“感谢指导”来说服自己，或许是送礼的人让他不得不多想。
穆祉丞真的只是谢礼？
穆祉丞把头垂的很低，鼻子若有若无的碰到灰色的那一面，柔软的面料贴着鼻翼，仿佛还残留着王橹杰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味，只是这条围巾气味更偏向于洗衣液的味道。
穆祉丞闭上眼，脑海里便自动回放起了今天王橹杰可怜巴巴不愿自己看到他眼睛那一幕。 他笑了笑，觉得王橹杰真像只毛绒小动物。
但其实这有点太超过了。
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言，这份谢礼扰乱了他之前所有的判断。
他想起和王橹杰刚开始交谈时说的那句：“师兄是喜欢用偏灰色的搭配吗？ 可我觉得白色会更白搭呢。”
这是一个仅存于他们之间的、隐秘的连接。 灰白两色，是互补，还是…… 一体两面？
心中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缠绕着他的理智。 穆祉丞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感谢而已，或许王橹杰对朋友都这样？
不，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不像是能做朋友的关系，而且王橹杰的安静是出了名的，他从不轻易与人交心。
那么，是因为王橹杰他真的像网上所说的喜欢自己吗？ 这个理由似乎说得通，看起来也像是那样。
但是这个理由无法解释他现在酸涩又胀闷的感觉，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因为一条围巾而思来想去。 或许从自己的试探性朋友圈开始，自己就不对劲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火烧燎原那般迅速蔓延，他快要被这场头脑风暴逼疯了。
但收了礼不管怎样还是要回应的，他拿起手机，点开与王橹杰的聊天界面，光标在输入框里不停闪烁，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围巾很暖和”怎么感觉怪怪的？ 好像他一收到就马不停蹄的用起来似的。 说“谢谢你”？ 但可这是对方的谢礼。 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算了，他还是想直接点，最后只发出去一句：
穆祉丞围巾，我很喜欢。
王橹杰哥哥喜欢就好，这个季节，很合适(◕ᴗ◕✿)
紧接着王橹杰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那条围巾的白色那一面，随意地搭在深色的床单上，旁边放着象征着穆祉丞的小海德薇，它的身上也有围巾，不过是蓝白色的，旁边还有一只没完全入镜的无手蓝眼黑色小猫，照片里小猫耳朵上有个耳环，有点眼熟……
王橹杰哥哥，白色，没有灰色暖(◍•ᴗ•◍)
穆祉丞怔住了。
他反复看着那行字和那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然后又猛地松开，身体里的血管随着心脏的跳动一张一合。
这是一种直白的比较和想念。 王橹杰在告诉自己，他也在同样的时刻，触碰着这条围巾的“另一半”，他在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回应自己刚才那句“我很喜欢”，甚至……更进一步。
穆祉丞得到了回应，一个属于王橹杰式的，安静却震耳欲聋的回应。
穆祉丞手指不受控制的把玩着那条灰色的围巾，四周安静无声，他却能听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他，穆祉丞，心跳加速了，就因为一张照片和两条一模一样的围巾。
小屁孩有点太直白了。
这两条围巾从一开始送到的就是一个地址，一灰一白，此刻它们却分隔两地，但又源于同一份心意。
这不是模糊的试探，是心跳加速的凭据。
在寂静深夜里，一个直白猛烈，一个心跳错乱。
过了一会后，平复心情的穆祉丞拿起手机，说了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味不明的话。
穆祉丞那我，换着戴吧？
穆祉丞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橹杰是真的，哥哥，没骗你(◍•ᴗ•◍)✧*
那条被小心手洗过的围巾，成了穆祉丞当下心率频升的证据。穆祉丞他后来才知道，王橹杰有点洁癖——原来最真挚的告白，早就在清水的洗礼中，变得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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